《古剑奇谭》_紫陌红尘篇第二章残魂剑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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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北极部的族人渐渐接受了玉魂成为他们的一员,而紫灵的父亲,部落的族长毕竟要对全族的安危负责,心中仍有芥蒂。恰巧,今日族中发生一件蹊跷之事。
族中常见,而其余部落罕有的引魂石,本是开采自被族中称作“灵魂之窟”的一个位于部落北方不远处的地下洞窟中。而北极部每月朔月之时,会派遣一批人前去洞窟中采集这种石头。只因,引魂石的吸魂之力,与月相相合,故于朔月力量最为薄弱,于人危害最小。而采集来的石头亦会由工匠打造成各种小巧的样式,并经由祭司们施法加以封印。使用时则是施法让引魂石吸取祭司自身的些微魂魄之灵力,借由引魂石的特殊力量,施展出拥有强大魂魄之力的法术。故此技虽作为北极部族不传之秘,然若非重要或是紧急关头,也很少使用。然而此般魂魄之术却也助北极部躲过多次天灾人祸,得立于极北蛮荒之地长久而不灭。
而一月前排除的采石队伍却近整月而不归。原先,便是满月后不久排人前往,于朔月后几日便可返回。此次却无一人得返,族中人皆不明原因。便需再派人前往探查,而大家都知道,此去未知的危险性。
族长虽非可以为难玉魂,但一是,玉魂英勇善战,且功夫甚佳,二是,若是此番玉魂真能解决此件怪事,自己便可全然安心将女儿托付给此人。于是,下令,若是玉魂成功寻回失踪的族中之人并查明真相归来,便为他和紫灵举办全族参加的盛大婚礼。并同时派遣武士、祭司各三人陪同前往。更是终于同意解开了玉魂身上的锁链。
玉魂为了紫灵更是一口答应。而任紫灵如何全族,其父亦是不改主意。

“玉魂,此去祸福难料,一定多加小心!”出发前夜,紫灵为玉魂准备好一切随行装备。
“紫灵放心,等我回来娶你!”
“不行!我去求父亲,既然非要你去,我也一同和你去!”
“不,紫灵,你留在这儿,此去凶险,万一你有什么闪失,你父亲定然痛不欲生。”
“玉魂,难道你忘了,我们相许同生共死,你若遇险,我又怎会苟活!”
“紫灵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紫灵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任何人,便不再作声,低头默默撕下自己衣衫上的一条布,拧成细绳,自紫玉中心穿过,再将布绳两端一起打结,挂于玉魂颈上。之后凝望着玉魂,眼眸中尽显柔情蜜意。
玉魂一手拉过紫灵的手一同握住紫玉,一手拦住紫灵的头,轻轻的爱抚:“有紫玉保护我,便如同你在我身旁一样,我们说好的,永远不分开,所以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回来娶你做我的妻……”
此时,紫灵已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不住的点头。
玉魂揽过紫灵的脑袋,二人含泪拥吻,紧握怀中的紫玉散发着淡淡幽光……

多数时候,我们甘愿相信深爱之人的承诺,但有时侯……似乎上天真的不愿让这世间拥有太多的美好,你此刻手中紧握的幸福,或许下一秒便再也寻不到踪迹。而当我们哭泣着奋力寻找着,其实,只是不愿意承认这个不仅仅存在着美好的现实吧……

玉魂一行人此去半月过去,果然如紫灵担心的,再无音讯传回……
而且近日,与玉魂早已形成心灵感应的紫灵心中越发的忐忑起来,仿佛自己亦能感受到玉魂正在遭受痛苦的折磨,但至少可以确定,他还活着……
于是紫灵不顾所有人反对,终于在一日深夜一人偷偷溜出来,往灵魂之窟而去。
紫灵心中深深的告诫自己,即使他言而无信,自己也一定会信守诺言,生死相随……

几日的路程,紫灵终于来到灵魂之窟中,此地紫灵此前只由父亲领着来过一次,紫灵凭着记忆穿梭于深不可测如迷宫般的洞窟中,终于来到了一个她印象较深的洞顶露天,有微弱天光照射而下的巨大洞窟中,而眼前的一切已经使得紫灵几乎无法继续思考下去。
洞窟地面上散乱堆砌的累累白骨,淡紫色的冰晶隐隐散发着暗红的血色。冰冷的空气中可以清晰地嗅出夹杂着恶臭的血腥,定神倾听,仿佛周围到处都回荡着痛苦凄惨的哀嚎……眼前的景象让人不寒而栗,掠过鼻翼的气息使人隐隐作呕。紫灵的脑海中忽然产生了极其不详的预感。然而,在没有找到玉魂之前,亦只有一步步的继续走下去,再次之前,是不可以回头的。
于是紫灵闭上双眼,努力的感受着空气中的血腥气息,朝着气味最重的方向走去。
……

过了露天洞窟,道路又变得漆黑起来。突然紫灵像是被什么东西绊到,借着微弱的光低头细看,竟是一个人,穿着破烂的衣服,倒在地上,裸露的皮肤上布满血痕,却不像是殴打所致,而通过衣衫可以识得正是族中之人。再抬头环伺周围,眼前的情景更是使得紫灵全身几近僵直,狭小的洞窟内,到处布满横七竖八的尸体,竟全是自己的族人。
然而看到这般景象紫灵更不会退缩,她知道玉魂一定在什么地方,等着她。继续前进不出几步,右脚突然被一只手抓住。紫灵惊诧的低头看去,一个倒在自己脚边的人用仅有的力气抓住了她。
“不……要过……去,快离开……这……里……”此人不断往复循环着这句话。
惊吓之余,紫灵蹲下身去,屏住错乱的呼吸。
“不……要过……去,快离开……这……里……
不……要过……去,快离开……这……里……
不……要过……去,快离开……这……里……”
气息极其的微弱……

紫灵勉强撑开那人已是如此虚弱却牢牢抓住自己的手,俯身托起他的身躯,将他的手臂扛于背上,拖着他由来路返回。脑中已经萦绕着那个的声音。
“不要……不要……不要……”

重新回到较为明亮的洞窟外。紫灵将其放倒在一个冰柱下,眼前之人依然毫无神识。而刚刚在一片漆黑中看到的血痕,事实上却是一道道赤紫色的纹理,遍布此人全身,异常诡异。
突然,紫灵被猛然间看到的东西惊呆了。眼前之人凌乱的长发间隐隐泛着淡紫色的光芒,正如这洞窟中遍布的引魂石。紫灵赶紧撩开此人的头发,先入眼帘的是额头一点血红的朱砂,而后,紫灵几欲哭出来,此人正是玉魂,只是被折磨成这个样子,自己竟一时不查,甚至连声音都听不出是他……
紫灵用力的呼唤着:“玉魂,醒醒,紫灵来救你了,醒醒!”
玉魂终于渐渐挣开毫无生气的眼睛,还未见一丝喜悦之色,惊恐之相便徒然剧增。
紫灵正疑惑不解之时……只觉身后一股阴风袭来……

待得转醒过来,紫灵和玉魂已经被捆绑在两座冰晶柱上,绳子似是被施了咒,无法挣脱。其他的冰晶柱上也都捆绑着北极部族的人,已经没了气息。
此地有八根冰晶柱环绕,地上流淌着血色的溪水,被冰晶柱和血水包围的中央是一座不大的高坛,坛上正中一个四方的坑洞里燃着烈火,一个漆黑之物悬于烈焰之上。火焰后方的阴影中,一个瘦小的身影晃来晃去……
紫灵吃力的挣扎着,却依旧无济于事,她看向不远处的玉魂,已经几乎毫无人样,心中顿时如锥刺之痛。此时玉魂亦转醒过来,以仅剩的一丝眼光深情的凝望着自己的爱人,却再无力说出话来,只是微微的拼命摇头……
前方那个瘦小的身影,渐渐自阴暗中显露身影,向这边走来。

“恰巧一男一女,今日及天时地利,我向往已久的时刻就要来临啦!将你们的灵魂一起铸进剑中,就可以成就这天下第一的神兵!”
紫灵自玉魂的目光中能够感应到,此人便是那个人——襄垣。
话落,襄垣又移步回到火炉前手舞足蹈起来。

“这些,便是魂魄被强行分离出身体留下的痕迹。”紫灵注视着玉魂的身体,突然,脑海中传来了熟悉的玉魂的声音。
“玉魂,是你么?对不起,紫灵来晚了……”
“紫灵……你不该来……”
“玉魂,族人们……”
“襄垣说他们的魂魄尽数被引魂石所吸收,即便再出来,也将化为荒魂,永不再入轮回。”
“荒魂?!”
紫灵见玉魂的声音不再回话,想是极度的虚弱,已使得他无法再通过两人心灵上的羁绊进行沟通。

这时,襄垣突然开口道:“时辰已到,我们的仪式就要开始了……两位恩人,待得将你们的魂魄铸进剑中,成就这天下最强大的神兵,得以护佑我安邑所向披靡时,襄垣定会让全族的人每逢祭日都为你们诵咒礼拜的!哈哈哈哈!”
襄垣口中喃喃念动着什么咒语。他手中的引魂石开始散发出紫灵再熟悉不过的光芒。
紫灵全身突然产生从未感受过的痛苦。好像千万只蚂蚁从手脚爬上来,一边前进一边啃噬自己的身体。然后逐渐的由四肢向躯干汇聚,不断地爬行,啃噬!慢慢地这种感觉已经由颈部上升到了头部,顿时,紫灵只感觉,脑子正在被肆意的虫子不断吞噬,身体似是被烈火焚烧般痛苦异常。
只见,紫灵和玉魂的魂魄缓缓自躯体分离,向襄垣所说的那把剑飘去。
突然,一股力道扯住了紫灵,紫灵自无限的痛苦之中回神看去,后方,玉魂正紧紧地抓住她。而在向一旁看去,紫灵更是惊讶的看到,另一个自己同样如玉魂一样抓住了另一个玉魂。
突然间,整个洞窟剧烈的震动起来……周围的血水似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引力影响,皆卷起高高的血色水柱,被源源不断的吸入铸剑炉中……
而就在此时,紫灵终于发现,有股力量自玉魂身上的紫玉中发出,紧紧牵绊住二人,不被吸入铸剑炉中。
紫灵恍惚间听到玉魂的声音:“我们要生生世世在一起……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