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小人愿意誓死效忠于你，你让小人留在你身边好不好？”

从龟奴手中救下如困兽般脆弱的男童，有些懊恼地怨着自己方才太过多事的九皇子洛玖书看着眼前满是泪痕一脸企盼的小脸，却只是沉吟片刻，便启唇轻言“今后你便名唤君宇”

回到皇宫，母后不出所料地已经候在了正厅，唇角带笑，却是盛怒“书儿，你当真不听母后的话了？”

“儿臣不敢”洛玖书低头苦笑，眼角瞥到此时跪在地上，不露惧色的君宇，闪过一丝诧异。君宇似乎察觉到他的观察，仰起头来，盛放一个炫目的笑颜，醉人心神……

洛玖书收回视线，若有所思。

“他是何人？”皇后扶额，看着殿下不知是否听进劝导的九皇子，似是叹息了一声，突然发现长跪于地的君宇，疑惑地问道。

“他是儿臣从龟奴手中救下的失忆男童，儿臣瞧他生得乖巧便收来做了书童。”洛玖书眉头一皱，暗自叹息，还是躲不过了。

“胡闹！”皇后果然勃然大怒，“你是皇子！何等尊贵的身份，随便一个阿猫阿狗怎能做你的书童？！这失的不仅是你的颜面，母后的颜面，更是失了皇家的颜面！必须把他赶出去！”君宇猛地抬头，入目皆是惶恐，若幼受般不安。

“恕儿臣不孝，儿臣不能听您安排，他是儿臣带进来的人，儿臣便有权决定他的安置，儿臣不愿将他驱逐。母后息怒，儿臣告退”洛玖书安慰似的揉了揉君宇的头发。带着他，退出了主殿。留下一室寂静……

“主子，以你的身份亦可夺得那至尊之位，你何不……”君宇身着侍者长衫，伏在洛玖书耳侧轻声道，他已伴在洛玖书身侧五年。

“我不愿为了权欲手染他人之血。”明眸远眺，佳音幽幽，“若不是终究还有身份这层枷锁，我惟愿做只闲云野鹤，来去不拒”

——可真是如此？君宇看着渐行渐远的洛玖书，眼神深邃。

“九皇子，君宇没在屋内”

他去哪儿了？洛玖书秀眉微拧，心中有些疑惑，却是启唇说道“这件事不许让他人知晓。”

“是”

“是你？”错愕，洛玖书久久看着君宇身后的铮铮铁骑，最后淡淡的收回眼，“为何？”

“本宫乃天齐太子……”君宇放下手中染血长戟，骑着战马，意气风发，“幼时与父皇走散失了记忆，多谢九皇子相救……”

天齐，原来是敌国太子……洛玖书垂下双睑，沉默须臾，抬眸凝视，吐字凄然“如今，你欲灭了这个养你数载的国家么？”

“我……”君宇看着眼中倒映着他的洛玖书，心中有些忐然，“我想让你自由……你不该受困于这肮脏的囚笼……”

“这，是我的国家”洛玖书转身而去，不再看他，“父皇、母后、皇兄、皇妹……还有曾经的君宇，都在这座困住我的囚笼里，回忆让人沉沦，这座皇宫再如何污浊，却也沉淀了我太多的过去……”洛玖书渐渐远去，依旧那般淡然若仙。

君宇看着，心下涩然，他，似乎失去了什么……

琴音乱，弦断，细若葱根的手指为弦所伤鲜血滴落，痛感传来，却已木然，心中荒芜，再无五感。

“缘何？”音中有些凄凉，连这抚了数年的琴也背弃他了，洛玖书怔怔地盯着血流不止的手指，身侧已没了常伴的那个他。

“你，自由了……”战甲浴血，君宇推门而入。

“结束了么？”洛玖书轻声呢喃，端起案上的酒杯，“我不后悔当初从龟奴手中救下你，即使因此让母后对我失望”语毕，他阖眸，将杯中鸠酒一饮而尽。

“我只后悔，在你消失后没有去找你，反而掩藏你失踪的消息，等你归来……”鲜血从嘴角流出，他最后看了一眼君宇。

“国既殇，我何独存？这虽是囚笼，却亦是我的家国，家国破，人臣岂能苟活？”

洛玖书呼吸淡去，两行清泪顺颊而下。君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