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痕身上的封印解除,获得了强大的妖力,成为十妖之一。


而摩严被妖皇用三千妖杀复生,由梦痕偷偷送回长留。


摩严虽未死,却忘了一切的事情,带着空白的记忆和三千妖杀的怨气回到了长留。


犹记得当年失忆之后第一次遇到她。


那时她正在一颗桃花树下,翩翩起舞,无数的蝴蝶围绕着她舞动,就连漫天的花瓣都一起飞扬,她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衣裙,佩环叮咚,广袖被风扬起,宛若天人。


那时候他便觉得这是世间最美的景色。


其实,现在回忆起来,梦痕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里,并没有做任何可疑的事,也没有打探过任何关于神器的消息,一直很安分。


直到某一天,她突然离去,只留了一封书信。


上面写着她的身份和接近他的目的。


那时他很气愤,气她骗了他,利用了他。


并不知道梦痕已经为了他违抗了妖皇很多命令,身为十妖之一,这是弥天大罪,她早已受整个妖界的通缉和追杀,离开他只是为了不让他受到牵连。


也不知道梦痕已经有了孩子。


离开他后,梦痕一个人藏在深山之中几个月,生下了竹染。


急忙将竹染托付给人界的一对老夫妻便只身前往妖界领罪,只有领了罪,才可以不再受追杀。


妖皇勃然大怒,念在她曾多次立过大功才肯饶她一命。


鞭打一百湘妃竹,废去修为,剔去妖骨,逐出妖界。


梦痕拖着满身伤痕的身体,回到了人界,接回竹染,想要抚养他长大,吃了很多苦,也受了许多凌辱。
昆仑镜的画面中。


竹染曾问她,娘亲,我的爹爹是谁?为什么我们不去找他?


梦痕曾回答,你爹爹是个很正义的人,可是娘亲是个坏人,所以娘亲离开了他。小染长大也一定要等一个正义的人,记住了吗?


那时,她的嘴角挂着一丝浅浅的笑,眼中满是回忆。


在竹染五六岁的时候,梦痕发现自己的身体受那一百湘妃竹中的妖力腐蚀已经渐渐垮掉,夜夜咳血。


万般无奈之下,才偷偷到长留找摩严,希望他能帮忙照顾竹染。


摩严站在客房内,看着床榻上熟睡的孩子和坐在床边瘦骨嶙峋的女子,隐没在宽大袖子下的左手中握着一把匕首。


耳边有一个声音不断的重复着:“杀了她,杀了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们之间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和妖魔有染,这会影响你三尊的地位……”


那时摩严并不知道这是三千妖杀的怨气所为,手中的匕首几乎真的要刺向梦痕。


但还是被他生生压制住,右手递给她一个包裹,“竹染我可以留下。但是,你……这里有些银子,你拿着它去找个地方安居吧。”


梦痕看着他,并没有接过包裹,只是走近他。


摩严不敢直视她,微微撇过头,低声道:“对不起。”


梦痕突然伸手牵起他的左手,看着那把冰冷的匕首,向着摩严笑了笑,仿佛时光逆流,如初见时那般,明媚靓丽,让他有刹那间的失神,“严,照顾好小染,我不会拖累你。”


下一刻,她手一用力,在摩严还未反应过来时将匕首插进了自己的心口。


“梦痕!”摩严大惊,接住她倒下的身体,她很轻,身上的骨头硌得他生疼。


“娘亲!”竹染不知什么时候醒来,坐在床榻上大睁着眼惊恐的看着他们。


匕首是神物,梦痕又是凡人之躯,被贯穿了心脏,最终还是没能救回……


贪婪殿的露风台上,摩严看着自己的左手,身体不停地发抖,是他亲手将她推下地狱,却在最后杀了她。


脑海中浮现旷古之战上,竹染站在大雨中对他说的话:“呵呵,真是个可怜的女人啊,舍弃了一切就只为了你能回头看他一眼,你知道她被废之后逐出妖界,孤身带着不到五岁的我到处飘零有多可怜么?堂堂十妖之一,受尽凌辱,实在撑不下去了找到你,不过是想在你的庇护下有个栖身之所,不想我再跟着她受苦,你却怕被他连累杀了她。”


微风拂过,摩严抬起头,午日的阳光下,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身影,淡蓝色的衣裙,左眼角下有颗泪痣。


微风之中似有她叹息般的话语:


“严,我等你,等你带我去看六界山河与凡世红尘。”


“严,只要你能活着,哪怕我双手沾满鲜血,哪怕灵魂肮脏不堪,哪怕死后背负着罪孽堕入地狱又有何妨?”
“严,其实我们很早以前就遇到过,只是你不记得了。”


“严,你可还记得那个在裂谷地为你编织花环的女孩?”


“严,我真的很爱你。”


摩严轻轻伸出手,想要触摸她姣好的脸颊,却只碰到了一片虚无,眼前的幻影消失。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垂着头,墨发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神色,似有泪水滴落在了青石板的地面上……
梦,是回忆着过去,亦或是预示着未来。


白子画打量着四周,一片虚无的漆黑,没有光芒,只有无尽的黑暗,唯一看得见的是自己。


这是哪里?


他又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装束,微微凝眉,这是一身红色的袍子,像是——喜服?


正奇怪着,忽然感觉对面有人,抬眸一看,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


一身火红的嫁衣,看上去像一朵红云,衣裙上没有奢华糜烂的牡丹,有的是一枝伸展的树木枝桠,几多娇美的粉色桃花展开与上,明明很喜庆的颜色,却让人感觉凄美得像傍晚喋血的残阳。


花冠上垂下的鲛珠帘流光溢彩,遮住了对方大半绝美的面容,看不清神情,只能看见她苍白的面颊。


但白子画的直觉告诉他:这是他的小骨。


果然,只见那女孩檀口轻启,唤道:“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