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们来了。”楼天珠力图掩饰自己的害羞,很平静的向楼不羁打招呼,只是那带着绯红的娇颜与那躲躲闪闪的眼睛泄露了她的真实情况。自然了,她现在也是自己走的路,在距饭厅还较远的地方她就自己下地走路了。

楼不羁正与唐行知说话呢,乍一听见宝贝孙女的声音就不由得转过头来,看见相携走进来的两人,眉花眼笑的,但是说出口的话却是满含责怪,“珠儿,见剑,你们两个怎么现在才来,没看见有客人在吗?作为主人,怎可如此怠慢客人呢!”说完又转向唐行知,“唐少主,真是让你见笑了,我这两个孩子平日倒也不是这样的,今日也不知怎的……”

唐行知脸皮抽搐,这个老混蛋,一句话就把那个死瞎子说成了自家人,而自己却是个不请自来的客人,真是好口才!尤其是后面的话,言下之意不就是他是一个不受主人欢迎的客人么!老杂毛,既然你不想我在这里,那我还偏要在这里,看你敢拿我怎么办!

唐见剑一直垂着头,听见了楼不羁的话,只是将嘴唇抿了几下,却没有开口说话。

楼天珠疑惑的看了看唐行知,一脸的纳闷,她噘了噘嘴,问道:“爷爷,这位是?”

不等楼不羁答话,唐行知便当先站了起来,对着楼天珠拱手道:“楼小姐,在下唐行知,唐家少主,久闻楼小姐天颜之姿,今日一见,果真不负此美名!行知今日能见小姐一面,当真是三生有幸!”唐行知刚一看见楼天珠的模样,便是一脸的惊艳,刚才在那窗外因着被那瞎子挡住了,他并没有看见她的样子,而现在一见,真真是天风玉露,琼海明珠,美得不可方物!他立即就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她,微笑着看着楼天珠,那一身的风华气度,那一身的卓尔不群,那一身的尔雅风流,足可以迷倒大姑娘小姑娘的。

但是楼天珠是何人啊?别说她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比唐行知更美好的男人,即便是没有,就是他现在的惺惺作态都够让她吐了。对于唐行知刻意展现出的一切,楼天珠是完完全全的不屑。当然了,楼天珠这样的想法却是以偏概全了,毕竟唐行知是一个大势力的少主人,该有的礼仪是无论如何都有的,说他惺惺作态,其实不然!不过,这就涉及了楼天珠的心理问题,讨厌一个人,是关于那个人的一切都讨厌的,没有什么因为所以。楼天珠此刻正是陷入了这样的极端。讨厌你就是讨厌你,女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蛮不讲理的!你想说理?我就叫你有理说不清!

而且,我问的是我爷爷,管你什么事儿?你来回答我的话,难道你是我爷爷吗?越俎代庖,无耻之尤!以客代主,无耻之尤!

诸多种种,更是加深了楼天珠对唐行知的不好印象。更不要提,这个男人就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联姻对象。现在找上门来,能有什么好事儿那可就怪了!再者,因为唐见剑的关系,她对唐家更是厌恶得不得了,当然,唐见剑虽然姓唐,但在楼天珠心中唐见剑是不属于唐家人的!

理所当然的,楼天珠皱了皱眉,俏脸却是隐隐的带上了一些冷色,她用着以往从未有过的冰寒声音道:“唐家少主?本小姐怎么没听说过唐家少主叫唐行知?”她端着一副高冷的模样,微微打量了一下唐行知周身,然后转头看向楼不羁,“爷爷,你不会是把什么喜欢骗吃骗喝的人带进门了吧?就凭他——”她纤手指着唐行知,“这样的姿容?”

唐行知俊脸带煞,不等楼不羁说话,他沉着脸,一字一句慢道:“楼小姐这话却是何意?莫非是羞辱唐某?”

楼天珠却瞪大了眼睛,脸上好像有一种被误会的愤怒和委屈,“这位先生,你想太多了,我堂堂楼家堡大小姐又岂会去侮辱你这种人!你简直是太小看我了!”楼天珠浑身开始颤抖,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她语吐如珠,“天珠曾经听闻,唐家少主乃是世间盖世英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他广结好友,风度翩翩,风流潇洒,有孔孟遗风,武功也是高绝无比,并且乐善好施,更是扫地恐伤蝼蚁命之人,他还是武林之中大姑娘小姑娘争先恐后想要嫁的绝世好男子,只是,”她脸上带着痛心,摇摇头道,“今日一见,真是让天珠大失所望!武林之中传诵一时的唐家少主便是这样的吗?”

唐行知脸色一僵,什么叫做“你这种人?”而后面的那些赞美,当真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若是应了,那就是名不副实;若是不应,那就是代表他并不是唐家少主,今日来这里的只是一个招摇撞骗的人!他额上大颗汗珠滴落,一时间背上汗津津的,衣服已经被打湿了。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楼天珠!

往日倒是他小觑了楼家堡的人!

楼不羁抚着胡须,简直想要为孙女鼓掌了,这一番话说出来,岂不让人拍案叫绝!真是痛快!他转了转眼珠子,望向唐行知,脸上带着歉意,“唉,这位……呃,先前倒是老夫没有想到这些,幸好我的孙女想到了,否则岂不是让你这……那肯定对唐家的英名有损啊,唉,惭愧惭愧!”

“你这……”你这什么,后面却是没有说出来,但这已经足够让唐行知气得脸色发青,手足发抖了,好一个老匹夫,居然真的敢怀疑他的真实身份!他唐行知几时受过此等屈辱!楼家堡,好!让你再存留在这世间都是我唐行知仁慈!

楼不羁脸上一片担忧,他轻咳一声,“这个,嗯,呃……贤孙啊,要不如,你就拿出什么标牌来,也好让我这不懂事的孙女明白她对你的误解是多么的深啊……”

唐行知紧捏着拳头,嘴中咬得死紧,隐隐有些腥味,他闭上了眼睛,将那口血吞进了肚子里,再睁眼,脸上又是一片风轻云淡的模样,似乎之前的怒火只是幻象一般,如此能忍,连唐见剑都是为之一震,心头也越来越发寒。

“楼堡主此等远虑,要是行知不验明此身,就是行知枉做小人,不解楼堡主为我唐家的一片苦心了!如此,就叫行知惭愧了!”唐行知对着楼不羁抱拳,“行知先在这里感谢楼堡主楼小姐为我唐家着想之心!”为今之计,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他这算是打落了牙往肚里吞,不得不被人牵着鼻子走。

万分无奈之下,他咬紧了牙关,憋屈的从身上取下了一个银色的腰牌,那上面刻着一柄横向长天的剑,煊赫辉煌,在腰牌的左上角刻着一个“唐”字,熠熠生辉,与那柄剑遥相辉映,有一种莫名的气机充斥着,唐见剑不由得讶然,这个银牌设计得十分精巧,若不是拥有唐家的血脉,绝对不会带动如此的气息。这个唐家,能人倒是不少!

“楼堡主,现在可是可以了?”唐行知恼恨的将腰牌收起,看着楼家众人的眼神有些阴鸷。

“哈哈哈……”楼不羁爆出一长串大笑,拍了拍唐行知的肩膀,“贤孙啊,你看,这如何是好啊?老头子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你又何必当真呢!这要是传了出去,岂不就是让人看笑话嘛!哈哈哈,忘了这事,忘了这事,千万别当真啊……”他瞪着一双老眼,扫视一圈四周,威严的道,“今日这等玩笑话谁要是传出去了当论法规处置!”

饭厅所有人皆是一震,挺直了腰杆,连连应声不敢。

唐行知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只是忍住一口气没晕过去,无耻,无耻之尤!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不要脸之人!开始怎么不说是玩笑话,楼不羁,你这个该死的老王八蛋!我xxx……

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唐行知只觉口中发苦,“楼堡主多虑了,行知哪里会当真。”不当真,哼,把你祖宗八代全灭了我就不当真了!居然还敢威胁我!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哇,”楼不羁侧了一下头,“珠儿,你还不给人家唐少主道歉,看看你整的这事儿……”

楼天珠撇嘴,切,刚才是谁在附和我的,现在错的人就是我一个了……不过,咱们的楼大小姐能屈能伸,道个歉而已,并不算什么。

她倒了一杯酒在手,举杯对着唐行知,大方道:“唐少主,刚才是天珠多有得罪,还请喝了这杯酒,恩怨两消!”话落,不等唐行知有所反应,她仰脖将酒喝得一干二净。

唐行知脸颊抽动,这等先斩后奏,做得太好了,让人抓不出错处,呵呵,他要是不喝岂不是连个弱女子都不如了,楼天珠,你实在是太好了!恩怨两消,这个词也用得太好了,他们之间有何恩,有何怨?你倒是说得轻巧!嘿,很好!等着,你们都给我等着,不把你楼家堡灭了我唐行知誓不为人,那时,你还想做我的正妻却是做梦!我会把你做成我的暖床奴,像婊子一样供我消遣玩乐!贱人,你给我等着!

这一刻,唐行知全然忘了之前要娶楼天珠为妻的信誓旦旦,他现在想的只是要杀光楼家堡上下,要狠狠的折磨楼天珠,要让她跪在他面前,舔他的鞋底,要让她生不如死!

等了半晌,唐行知仍旧没有动他面前的酒杯,楼天珠不由催促道:“唐少主莫非还是在怪罪天珠?看来天珠也只有……”

“不,行知哪里敢怪罪楼大小姐呢,只是刚刚在想些事情,是行知无状了,我自罚三杯!”说完唐行知微微一笑,从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端倪了。

楼不羁三人心中又是一凛,心中暗道此子果真非常人!连如此的屈辱都能忍下来,这日后若是不死,天下岂能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阴狠,忍耐,果决,心机深沉,心狠手辣,这小子若是成长起来,必定是一枭雄!

唐行知暗暗冷笑几声,虚眼看向了唐见剑,“敢问楼堡主,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