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 扬州
初夏时的竹子绿的很翠,满是新生的温和感觉。微风一过,便挥动竹叶笑的沙沙响。青衣的公子站在一边,如画的五官带着点不变的笑意,整个人便恰似竹仙。
可惜美景边上的人实在是没了欣赏的心情。青衣小童看着一直对着庙门脉脉传情扮竹仙的华埜白,欲哭无泪,战战兢兢的开了口:“华公子,时辰到了,请上车呗。”
竹仙这才回过头来,笑眼对上小童:“时辰到了?”
青衣小童愣了一下,瞬间明白面前这位主子的言外之意,马上低头认错:"华公子,小的错了,小的错了,可是小的是为了给小公子送东西才来晚的。"
“呵,我只是问一下时辰,看你扯哪儿去了,驾车吧。”华埜白轻笑,丹凤眼生生被扇子摇出痞子气。
“是。”小童马上跳上了马车。
华埜白上了车便合起了扇,目光直盯着愈来愈小的庙宇。终于,马车将那块黄色晃丢。华埜白慢慢的低了头,看向手中的扇子。折扇的扇面素白,更映的黑色扇骨根根光润。华埜白缓缓打开折扇,素白上的墨兰便慢慢出现,最长的那条黑色似乎还带着墨香。
折扇上只有墨兰,无题字,也无甚标记。
风从飘起的帘子下吹来,凉凉的似乎带了竹香。
华埜白看到有白色衫影一闪而过。

随着"吁"的一声,白色无杂毛的马跃了一下,便温顺地站定。一位头戴斗笠的年轻公子从马上下来。
店门口的小二忙近前来招呼,笑容带着谄媚:“这位客官,里边请,请问您是要打尖还是要住店?”
年轻公子躲过他伸向缰绳的手,好听的声音有些阴柔的清冷:“住店。”
安顿好了一切,年轻公子关上了屋门,在桌前坐下,才掀开了斗笠。因为镜中明明白白的映出了张女人的脸。白琴看看镜中人冷淡的眉眼,转身放下了背着的包袱,打开,从里面托出了瑟。
这个朝代的皇有九个孩子,却只有老四是女孩,因而分外宠爱。然而,小公主五岁时,母妃离世。本就淡漠的小公主更是冷成了冰娃娃。守孝期满,冰娃娃背上母妃留下的瑟,冷然的上了雪山。
皇看向小公主的眼中有着少见的愧疚。
白琴拿起布轻轻擦拭着瑟,恍然觉得一切都像是昨天:
母妃揉着小公主的脸:“瑟儿,你怎么就不笑一个呢,这样你父皇会不开心的,来,笑一个,笑一个娘就给你念诗听。”
小公主板着脸,淡淡的盯着一脸慈爱的人。
“好吧,乖”;母妃撇撇嘴,将小公主抱在腿上,边晃着小公主的手边念“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周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白琴记得,母妃生前最爱这首李商隐的《无题》,她甚至为此谱了曲,用瑟弹给小公主的自己听。那时的曲调现在已不能记得,可白琴总忘不掉那曲子里藏的无能为力的疼。
半年前,白琴在扬州的一座寺庙里逗留,看遍了整个江南,却始终不能理解母妃的遗愿:江南的一切都似水,女子温婉,男子沉稳,这里的一切都温柔,而生于江南的母妃却在狱中遣人送来血书,要求自己去称霸武林。
傍晚的江南染了点旧时光的温暖,让白琴莫名的想起了今日偶遇的华公子,想起了他的剑舞。
白琴是在寺庙里认识他的。寺庙里有个亭子,白琴总会在夜里去那里弹瑟,练功之余便回想下母亲的那曲《锦瑟》。而那华公子便是半个月前出现的,莫名其妙的在竹林里撒欢,又莫名其妙的和着乐音舞了剑。至此,便日日出现。
他说:“在下叶华白。”
哼,白琴忍不住笑了。昨日本以为是别离,谁知两人竟同时出发又有着同样的目的地。只可惜了昨日的《锦瑟》。
白琴复戴上斗笠,打开窗子,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