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慕雪志
江南唐韵瓷
近日归途有奇景,眼见之,仿若小雪初积,甚是素净,教吾等好生诧异。
待小生细细观之, 始觉实为石灰所致,盛夏雪景,美不胜收,路人无不啧啧称奇。
但见方寸之地,松风雪吟 ,山石嶙峋。溪涧迤逦而过,其声潺潺,间或鸟鸣,恍若凡尘仙境,他处不复寻。
尤是偶有彩蝶翩飞流连,衬此景,更是奇丽非常,过目不忘。
有一纤秀佳人,擎一柄缎面竹伞缓行至此,盈盈一笑间,容华清丽。衣袂若仙姿,一端凝雪皓腕,环佩叮当,萦缕异香。
但闻朱唇轻启,其声好似出谷流莺,珠玉婉转。
道是行至水穷处,虽不得坐看云起时,却可见雅楼一座,上悬匾额内书“芳贺书斋”,斋主诚邀文墨之友,风华荟萃,不计高下。
众皆言愿一窥究竟,遂随之往。
曲径通幽,竟见其间别有洞天,浑不若先前之气。湖石假山,洞壑万千,花树繁茂,廊庑绵延,不知其几番境界。
亦不知行进已几时,迎面一重檐八角亭。此亭未曾饰以琉璃,只雕有诸多梅枝,疏密俨然,并不觉杂乱纷繁。
“品梅亭”三字赫然映入众人眼帘。
“还请诸君在此稍事歇息,容雪儿前去禀报,即刻便回。”
“这斋主不知何方神圣,让一漂亮姑娘带我们一干人等到这静僻生冷地。现下那姑娘又不在,他就不怕吾等有何逾矩之举?”
“我自幼居于雪华镇,竟不知有这锦绣地。如此这般,已不只是斋主富甲一方而已。”
“此亭风雅别致自不待多言,诸君且看吾等一路行来这砌地砖料,绝非俗品。这一路好景致,亦非一般家宅园林可比。”
......
众说纷纭,小生听闻,顿感如坠云雾,思绪无端。
“家主正在厅堂恭候诸君,请随雪儿前来。”
一段石径之后是一座精美雅楼,重檐歇山顶的造型使之平添华贵气象。
“芳贺书斋”四字苍劲古朴,甚是大师风范。
厅堂内里不苟言笑的男子,玉树光华,气韵如仙,有魏晋林下之风。
“本座恭迎诸君前来,幽僻净地,久未迎客,如有不周之处,还望见谅。”其声温润如玉,隐隐有摄魂之力。
“贵宝地雅致,别有一番韵味,吾等安之乐之,只是不知,尊驾有何见教,切磋琴棋书画之道么?”一人率先应答。
斋主微微一笑,依旧保持岿然不动之姿:“本座素来不喜寒窗苦读,倘若研读诗书让人如坠苦海,那人生还有何乐趣可言?”
“斋主所言甚是,那吾等今日之行所为何事?”小生斗胆一问。
“诸君不必烦忧,本座自不会难为诸君。诸君大可畅快游园,离去前留诗作一首即可。”
众人听闻,随即径自散了去。
吾回首,蓦见一孔雀,独栖东南隅,作戚戚然状,遂忆及汉乐府诗篇《孔雀东南飞》:“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斯处佳木掩映,情景幽寂,吾独往。
少顷,四时之景俱现。
桃红柳绿,落英芳菲,春水碧千里,犹似天光锦。
一池花语,鸟鸣幽涧,荷韵绵延景,盈盈碧波间。
金风玉露,菊傲寒霜,深潭敛秋意,丹桂随时雨。
云蒸雾漫,冰晶垂檐,白雪映红梅,莹洁素心梦。
此般佳境,甚是艳异,仿若奇景幻梦,四时轮回,岁月流光,岁岁年年。流连其间,吾竟不知几多光阴寂然过,似半生流年皆赋予此地,气韵芳华,迥异凡俗。
归至君前,吾作揖行礼,一方莲荷绫锦纹绢帕悉心呈上,上书如前段七十二字四行小作。斋主轻言:“汝可放下便是。”
“斋主此言差矣。”
“何出此言?”他抬首道。
“小生随行至此地不易,继而谨遵君意游历一番,并撰文如许,细细书写于绢帕之上,敬呈至贵君,怎可一句放下,随即将小生打发了去?”
斋主闻言,轻笑,搁下纸笔,细看绢帕。
我分明观察出斋主神情变化,由淡然转为欣喜,眸中有光,转而,温言问道:“敢问阁下名讳?”
“江南,水乡梦泽地的‘江南’。”
斋主即刻提笔于素白竹纹纸面书写俊逸潇洒的“江南”二字,并赠之与我。
“本座诚邀阁下共度良宵,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芳贺书斋夜景是另一番迷人韵致。
月洒清辉,秉烛夜游,花灯溢彩,和诗清谈,种种雅趣莫不怡情怡心。
待到清宵子夜,斋主坦言,自身本非凡间俗尘之人,素来以才以情为食,欲觅有才者相伴,共享盛景,可赐长生不灭,才貌永存。
“贵君何以选中仅只一面之缘的小生?”
“一面,一瞬,一遭,便是一生之缘起,本座,用‘心眼’观人。”
自此良辰不虚度,只因岁岁念君感君心。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