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珞十四年,楚皇病逝,太子楚息鸣代夫治理朝政,三年白衣守孝,未即位;元珞十七年,楚息鸣即位;元珞二十一年,迎娶韵笛,赐级皇后,举国欢庆。
“楚哥…陛下!”正是晌午,楚息鸣在御花园里纳凉,老远便听到了韵笛的喊声。楚息鸣微微一笑,回过身来,接住扑过来的韵笛。
韵笛不是什么安分的主子。楚息鸣和众多宫女从她入宫的头一天便明白了——初入宫廷的韵笛活泼的很,性情和入宫前的一模一样。但宫里这时除了些宫女太监,就剩他们俩了,韵笛当然会无聊的坐不住,所以每天睡到楚息鸣早朝过后再起也是常有的事,以至整个宫里的宫女太监跟着放松放松再放松,休息休息再休息。为此,楚息鸣不得不只留下几个负责照顾的宫女太监,把多余的安排好送走,然后留得一世美名…
好吧,其实是有一点点…呃…闹腾。楚息鸣不觉莞尔,顺手摸摸舒服窝在自己怀里品尝美味佳肴的家伙的那头显得乱蓬蓬的长发,揶揄道:“笛儿,你莽莽撞撞的跑过来,万一磕着碰着怎么办?这还像是个女孩子吗?”
韵笛叼着玉箸歪着脑袋想了想,道:“那又有什么?反正我现在既没磕着也没碰着,怕什么呀?”楚息鸣一思琢,觉得好像很有道理,便也专注的吃饭去了,倒是把那一干宫女们憋笑憋得够呛。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了。受够了韵笛每天在自己耳边绕跑着说话的楚息鸣意外地发现韵笛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来烦他了。“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楚息鸣自言自语,不好的预感在他的心中疯狂地蔓延。他派出了不少人,满皇宫的找她,却只找到了两个小宫女昏厥在小树林旁。
难不成她人在树林里?
楚息鸣不禁被自己的猜想所吓倒,于是果断地携着自己的影卫烁,一起跃进了树林。
“韵笛你究竟在哪?你可知我真的很想你!”楚息鸣有些头晕,踉跄一下,忙扶住了一旁的树,浑身无力的席地而坐下来。“三年守孝,我身不由己,我需要接管这乱世,我要给你一个太平盛世。如今我成功了,可你又去了哪?”
与此同时——
“小姑娘,你不是说有人会来救你么?我怎么没有看到啊?是不是他不要你了?”几个男人围着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孩儿。女孩儿背靠着树干,手指紧紧攥着裙摆,裙摆下露出的一双白皙的小腿在不住地打颤。
正是韵笛。
由于精神过度紧绷,再加上体力消耗过度又没有滴水粒粟的进食,她现在的状况非常糟糕,身体也极度消瘦。
男人们淫笑几声后开始行动,他们抓住韵笛的外衣向两边撕开,布料的撕扯声在寂静的树林里显得格外清脆,声音惊动了禽鸟,也惊动了楚息鸣和烁,二人相视一下,急急赶去。
这边,韵笛的拼命挣扎,终于引起了一个男人的反感。他抽出自己腰间的匕首,狠很扎向韵笛身后的树干:“臭丫头,你要是再敢动一下,这刀…哼!”这句话,恰巧落在了刚刚赶来的楚息鸣的耳朵里。楚息鸣一时气急,正准备冲出去,烁拦住了他,小声道:“别急!主子,再等会儿…”
“再等下去,笛儿她就会被…”楚息鸣着急地打断烁的话,挣开烁的手。转身后却震惊的看到——一道刀光如闪电般闪过,刹时,遍地血色,如修罗场一般,尸首遍横。
不,还有一个人站立着,他的笛儿还站在那儿。只是那满身猩红的血迹和那张美丽如初的面容,竟让她变得犹如天使与恶魔的结合体一般可怖。她的眼中注满了泪,眼神空洞,近乎赤裸的瘦小身体上有着大大小小的血色凝痕。有谁能想到,那样一个纯真无邪的孩子,有一天竟会拿起防身用的腰带剑刺向对面的人!楚息鸣扯开烁挡住自己的手,奋力朝她所在的方向奔去。他不再想任何事,哪怕是任何的后果,他都没有去想。他只知道她现在一定很怕,他只是希望在现在可以立即到她身边,安慰她,告诉她别怕,告诉她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他,他会陪她承担一切后果,还有,他爱她。
可是,当她看到他时,眼里仅闪过一丝亮光,便又很快黯淡下去了。那样的无奈,那样的惭愧,那样复杂的感觉,让她觉得无法面对他。
她看着他,迷茫地伸出右手,原来他送给她用来防身的那把已被血染过的腰带剑由于手的松开而掉落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然后,他听见她颤抖的声音想起:“楚哥哥,笛儿杀人了,就用这只手……怎么办?笛儿好怕……”
泪在不知不觉中漫上眼眶,一滴一滴地落在手心里,冰凉冰凉的,和着早已凝固了的血迹,冷的彻骨。
风声飒飒,吹落几片微微泛黄的叶子,一时簌簌,一时无声。
韵笛昏迷前最后的影像,是楚息鸣喊着她的名字,向她飞奔而来。她仅是闭闭眼,便感到一阵头昏,之后毫无知觉的躺倒在一摊血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