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中,榕树荫下,一玄一青执子对弈正激烈,青衣男子颀长的身躯挺得笔直,绷着脸,神情严肃,指间玩弄一颗黑子,“哒”一声落在纵横两线间。玄衣男子好笑地撑着头再落一白子,青衣男子严肃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笑意,拿在手中的黑子放下,两手一摊,竟是不玩了。玄衣男子扶额戏弄的语气说着:“长兄,像你这样可一点意思没有。”“呵,我终是技艺不如你啊。”青衣男子叹道。他何曾不知是师弟有意让着自己,可惜这种怜悯,他不需要。“长兄,给我时间,我若出仕成名,约你一同事主,看锦城花繁。”玄衣男子一边看着青衣男子收拾棋局,一边道。青衣男子并未抬眸,只是淡淡地说:“你……还是,要走?”“长兄,我们拜在老师门下是为了什么?不就是等到像苏秦张仪一样名誉天下的一天吗?长兄何不与我一同下山?”
“……学艺不精,我还是留下来再等几年。”
“长兄!现在魏君重金求贤士为相,机不可失啊!”
“贤弟,你若想离开,为兄不拦你,可是我留心已定,不必再劝了。”
“……那好,小弟若这一去能得中用,必会迎长兄下山,共建霸业,不悔人生一世。”
“……”
青衣男子不语,直到玄衣男子的身影消失在眼中,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师弟,你终是不懂。
【你们猜到是哪对CP了么( •̀∀•́ )】
年复一年。
那年榕树下的情谊,终剩下一人。
魏国派使臣请他出山,他告别老师,一拱手,辞去。
再见,竟是茫然。
“寡人欲封其为副军师,卿以为如何?”“自是……极好。”
共事还算顺利,那人将他拜为客卿,他笑,这无非是架空他罢了,也罢也罢,从了你便是。可他欲要再接近那人,却是遥遥未及。“听说长兄收到了家书?”“是,正要辞去,但不可辜负魏王和贤弟的深情。”“长兄莫不求个两三月的家回家探亲?”“长去不归,必引深疑。”“无碍,我为长兄求情,以长兄之品行,我相信魏王必回放行。”
朝上,终是被拖下去剜去膝盖,刺字通国。
“感谢贤弟数日来的照顾,兄……”“长兄不必多谢,听闻长兄习得先生十三篇兵法,何不写出来益于后世?”他叹,你究竟能不能通达一下风月?也罢也罢,你要的,给你便是。
“啪——”他怒吼:“你们这群人,是不是又要毒死我?!”转而一脸惶恐,拉着那人的衣角:“先生……先生,先生救我!”“我,我不是先生,我是你师弟。”“他们这是在害我——先生——救救弟子——”
听手下人说,他跑了,手中书卷啪嗒落下,颤抖着声音:“去,去哪了?”心中的惶恐逐渐拢来,不知是担心还是……“齐国。”
他田忌赛马中一举成名,远在魏国,听着探子来报,心中还是忍不住的颤抖。
赵国败兵,便明白,是他的杰作。只惜,没能见上一面,一别也不知是如何了。以他的性格,不知得知真相后,是否想着要置自己于死地?
奔赴韩国路上,他却直取魏国首都,“狡耶!”狠狠道,转马回国。
点亮火把的一刻,看见树皮上的刻痕,自己懂得,他恨自己,恨之入骨,恨如刻树之痕,可惜了,还是没能见上一面,自己可还有句话没说,看来只能留于下一世了。
自己倒下的一刻,终于看见,远在山岗上的他,坐在轮椅上幽幽地望着自己,某种光辉在眼中明灭不定。

下一世,愿不再为男子,不再为杀戮之将,归去半边湖色,渡你,可愿?
“孙膑尝与庞涓俱学兵法……”寥寥千年后,学堂里,学徒们稚嫩的声音朗诵这,过去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