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荠麦青青,白首人影只,少年不复归。
那年初春,天气晴好,裹着白裘在寒气未散尽的梨园内翩跹起舞,天地间便只余下那一团白影。
笙歌突起,将枝头最后几堆雪融尽,少年拍着手掌,步子已然向此处移来。
“春光正好,公子可否陪奴再种几株梨树。待到公子归来时,便是梨树结果时。”娇人巧笑倩兮,双颊被刚出苞的梨花朵儿映得绯红。
“末儿想种那便种吧!”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女儿家的脸庞,“不必等到结果时,梨花开了,我便会回来娶你。”
末了,还不忘叮嘱句“末儿定要好生照料了。”
“公子的吩咐,奴自是要从的。”这一瞬天地失色,只剩下相互依偎、满心欢喜的一对璧人。
起初,梨树长势正好,末儿看着梨树,数着日子,快开花吧,花开了,公子就会回来娶我了。
一年,两年,三年,梨树高了,壮了,梨花开了又谢,渐渐出现了些许小青果。梨树结果了,可是公子还是没有回来,竟连书信来往也断了。
“末儿,不好了,京中刚刚传来消息,公子因触怒龙颜被判了死刑,已于昨日午时行刑了。”同在齐家为婢子的月牙匆匆赶来,见着那对梨叹息的人儿一阵踌躇。
“你,你说什么,这怎会……”末儿睁大双眼,死死的盯着月牙,明明是不信,可泪水还是抑制不住如断了线的珍珠般大颗大颗的落下,打湿了地上零落的梨花。
“末儿,其实龙威一震未迁及齐家已是万幸。古来伴君如伴虎,公子他,也……”月牙亦不知该如何去劝解末儿,公子这些年在京中着实不易,朝堂之上奸佞当道,纯心良人自是会吃亏,公子如何能躲得过。可惜满身抱负不得重用,反倒赔上卿卿性命,如何料得。
佳人待良人,良人又何处,不得归,再不归,佳人朱颜去。
梨树上满是晶莹纯洁的梨花,落上佳人头,却再无人为其拂去。
孤影人,无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