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气息越发的近了。
我眯眯眼,越过残损的竹篱。透过木门的缝隙,我悄然窥视着屋内的活动。
屋内的地面上乱七八糟地堆放着破旧不堪的木凳,常年洗不净的、边沿被磕磕碰碰多次形成了大小豁口、目前还残留了小半盏集了不少灰尘的水的瓷碗,还有些个磨破了边带、又或是几近露底的烂草鞋。
是个苦命人,阳寿也确是已尽。
我穿过门隙,想去里面探探——我们黑猫一族的职责,本是陪伴这种苦命人走过最后一程的。奈何人类的想象力太丰富——毕竟黑白无常和我们才不是同伙,那可是阎殿的事,黑猫一族是不会加以干涉的。
"葬,好久不见。"
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久不见了喵,黑哥。"
我抬头,举起一只爪子超头顶的虚空招了招,算是和黑无常大哥打过招呼了。
说起"黑哥"这称谓,也不算是正确的。论年龄,黑白算得上我的祖先那一辈的了;可论性别嘛,黑白又是不分性别的。只是黑的嗓音比白的沉些磁些,也就哥姐的叫着了,却也格外的好使。
"黑猫?这是从哪儿窜进来的牲口?不吉利的东西!快滚!"
毫无征兆的,身后响起来人类的声音,接着,背上一阵风过,剧痛如潮水般袭来。我惨叫一声,连闯带躲地一头蹿进一间屋子去,躲了起来。
"父亲大人,那小猫可能是爷爷平时养着的。看在爷爷的面子上,饶过它吧。"
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是为我求情的。恐是被我方才的惨叫吓到了,嗓音中泛着些惊恐过后的心有余悸的感觉。然而他的求情好像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那老不死的连自己都活不成了,还养什么猫呀狗呀的?还有你,兔崽子,快去看看还有什么能卖钱的,收拾收拾全部拿走。"
男人的棒子像是滚到了什么地方打碎了东西,好一阵叮里当啷的响动,然后是男人汲着鞋走远的声音。
终于安静了。
我长叹了一口气。
"葬,出来吧。"
黑哥在外面叫我。
我三下两下从藏身处跳出。
"真是谢谢那孩子了。"
我说。
"那孩子在哪儿?"
"西屋,老人处。"
黑的气息渐渐从我头顶消失,我知道他一定是去找那个男人口中的那个"老不死的"老人了。我一个纵身,翻过门坎,去完成我该完成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