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谪凰姐弟离开乾正殿,一路悠然而行。前几日的残雪未消,堆积在强垣之下,衬着各宫殿的喜庆装设,不但不见萧索,反平添了些许年节之味。
殷承鸾不知想到什么忽而得意说道:“皇姐之聪慧果然无人能敌。若我有皇姐过目不忘之能的一半,想必也不会屈于诸位皇兄之下。想那上书房的卷册典籍,皇姐不但遍览无遗更是记忆犹新。那秘阁之中的藏卷更是连几位皇兄都不曾一阅。皇嗣中唯有皇姐得圣喻有此殊待。若皇姐是男儿身,只怕定是储君不二之选。”
殷谪凰闻言不喜反怒,敛起笑容驻足不前,转身对殷承鸾斥道:“休得胡言!上意如渊,岂是你我可轻言揣估。还不掌嘴!”
殷承鸾见姐姐这般正色相斥,心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于是抬手轻括了自己一记,讪讪言道:“承鸾知错了,皇姐息怒。”
殷谪凰微微颔首,“以后定要谨言慎行,莫忘了分寸。”
回到允凤宫,殷谪凰梳洗更衣。而宫人司鸢则趁时布好午膳。一切妥当后,姐弟俩落座。除了殷谪凰的心腹宫人,其他人皆被遣退。殷承鸾被心中的疑问憋得实在难受,急不可耐的问道:“皇姐之前的言语多有隐婉,如今这里里外外都无闲人,不知可否对弟弟言明。”
殷谪凰放下筷箸,拈起绢帕轻轻擦拭嘴唇,心知弟弟问的是方才妆容之事,于是淡然说道:“那事距今也快六年了。初时,事发突然,这伤疤便是父皇心头之刺,我痛他也痛。但须知无人愿意久痛不止。若我不做此番应对,终了定是父皇由惜变厌。虽说此举有违我心性喜好,但说到底不伤筋骨,不损德行,却能一箭三雕,我何乐而不为呢?”
“一箭三雕?”殷承鸾不解。
“其一,我愈是如此明艳,父皇便会惜我懂事知晓分寸,疼惜之情便不会骤散。其二,我这般如此,皇后那里便不会为难母妃,毕竟母妃身子羸弱,若我再一味君前苦索,只怕皇后娘娘会怪罪母妃教女无方。其三,后宫人多嘴杂,如此这般方能不落口实,免得她们说我挟伤邀宠,编排我的不是。”
殷承鸾点点头,“皇姐心思果然滴水不漏,”
殷谪凰并未接话,侧首唤来宫人司鹃,轻声嘱咐道:“你找人打听一下,目前何地有灾祸疫症,速速回我。”
司鹃领命躬身而去。
殷承鸾不解,“皇姐此意为何?”
“父皇绝不会无缘无故在早朝上谈及洛州之事。只怕另有蹊跷。”殷谪凰淡然一笑,收了眼中思索之情,柔声对弟弟说道:“先用饭吧。其他事日后再说。”
到底是契机还是祸端?殷谪凰默默不语。片刻后,她似下了某种决定,一口饮尽杯中酒,眼神中透着决然。
无论是什么,我都要把它变成我的棋!殷谪凰笃定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