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太多的人喜欢这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

故事在开始的时候总是毫无异常的完美。我总爱听故事,听到故事的开头,总认为觉得可以到最后,一路荼蘼下去。很久很久以前,岁月还是洪荒着,爱情还是单纯永恒着…..这样一些理想化的东西在我脑中定型,久久不散。但故事之所以为故事,除了美好,更重要的是已经过去。于是一切就变得简单和现实起来。如果只有开始而没有后来和结局呢?我还记得跟很多人讲过这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如何?

容若的词中太多的缠绵和绮丽。此句我最是喜欢。因为假设,因为已然发生。记得有人问过我,如初见是怎样一种状态,我忘记了是否回答。应该是懵懂,欣然,是眼波流转,是相对凝眸,是脉脉无言,是嫣然一笑,是在那个空间那个时间那个缘分里不期而遇。感谢前世的纠缠和未了,或许是前世的前世,没有承诺的期许在这个因缘的瞬间明朗开来。等待着延续和救赎。若是如是的初见,多好!也终究不会有今后的心酸与无奈。

初见。是暮春的长安。平康里的桃花张扬而妖冶的开放着。春天的气息弥漫了整个小城。自然也透过了翠绿色的纱窗。谁说一定是儒雅风流的白衣卿相,她只爱慕绮蘼的词章。温飞卿,走过满目桃红柳绿的他以江边柳为题。她只随口吟来:

影铺春水面

花落钓人头

根老藏鱼窖

枝底系客舟

他只是沉默了,那时的她,是13岁的鱼幼薇,而非咸宜观里放荡的鱼玄机。

初见。是西湖的断桥。白素贞偶遇书生许仙,羞涩俊秀。竟不觉雨滴的嘲弄和衣袂的湿意,只是尽在不言中。谁说只历经三生,不止!本来没有承诺、没有记忆在这个轮回里相遇。既然如此,又岂可辜负无数年前的回眸和恩情。轻灵的裙袂在此时迟疑了,希望绵延下去。这桥,是遗忘中清晰的地方。就是你了!

初见。是原本无奈的宴席。他似是看到绣帘下她的朱颜与隐约的心思,她似是看到绣帘外出尘的风致和透明的意境。绿绮琴悠扬的旋律在席间缓缓地流淌。众人都沉醉其中,只有坐在绣帘后的她明白,她秀颜低垂,双颊嫣红。一曲凤求凰,余音袅袅,不绝于耳。他在“求”她。她起身,走入后厅,匆忙间把自己的心连带着心事载着绿绮琴停留在他那里。

初见。是无数次的听闻后。李益的词从来都是教坊女工争相吟唱的。一阕词可以让人倾心,不!绝对不是一阕。当两个人的才情在某个角落相遇,第一会有知己的欣喜,之后便是互相的倾慕。自然是李益的拜访。小玉很矜持,但却是不由心了。世间终究有一见钟情,情投意合的事情。空里流霜,将往日的音律在眉眼间低吟浅唱。便有了约定:阳春三月,迎娶佳人,郑县团聚,永不分离。

初见。是明朗的午后。尤记得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青梅竹马,最长的时间在这四个字面前也还是黯然失色。声音虽然稚嫩却是没有风尘的至诚。他笑,她也笑。在那个灿烂的午后小轩窗外的日光将他和她的脸颊照得通红。熠熠的明眸在漫天光影里流光飞彩。依然是稚气却坚定的声音:婉妹,我一定要娶你为妻。

原来谁和谁都不懂得见好就收。如若,如若,也仅是如若而已。于是后来便有了胡马窥江,满城的废池和乔木。温飞卿也只是收她为徒,如此的诗童岂能据为己有,又或许他是不敢,是幼薇太聪慧了,太聪慧就难以驾驭不是吗?明白了就是放弃了。若早就有: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是否可以留住他呢;许仙终是听了法海的话,惹得她永镇雷峰塔底,戚戚复凄凄的只能永久地停留在断桥的那一瞬间;文君夜奔,当垆卖酒,这一切的相守虽然贫贱却是满足的,可男人就是男人,一封书信也算不得书信仅几个数字: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惟独没有亿,对她已没有了往昔的“忆”了;有了约定又如何,有了誓言又如何,誓言和约定都是有口无心。小玉一直都在痴痴地等待,谁又知道那边的李益早就洞房花烛,忘了与自己的花前月下了。归来,是诀别,你决绝我又何必宽恕,我要永世纠缠你的妻你的妾。什么“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我听不到,我也不稀罕;是,你是娶了我,可是你却不能给我安定,于是我接受了,放手了,我轻轻放开了轻扶宫墙柳的红酥手。你说等你三年,但是三年,好长的时间,好长的煎熬。我等不到你,我输了。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如若,人生只如初见,草桥亭内见到梁山伯,只是微微一笑,然后便转身,相忘于江湖,不再有三年的同窗,也不再有猜测和相知,也不会有楼台的永诀;如若,人生只如初见,织女遇到憨厚的牛郎,也只是擦肩而过,没有驻留和停足,没有生活和现实,那也不必隔一遥遥银河,七夕一会;如若,人生只如初见,秦淮河上的一见遗失在纸醉金迷的潋滟波光里,只是互相倾慕到不必相交,也就不会有点点滴滴的桃花片片如血殷红,或许这并非你我的错,是那个纷乱之秋…..

爱情这个亘古不变的话题,之所以永久而让人津津乐道是其中的独特。每一段感情由不同的人演绎却是不同的风情,每一个轮回也有每一次的婉转流动。在爱中,哪会停留在初相见的阶段,就算预知到结果又如何,就算结果有多悲惨又如何,谁都无法抵挡这其中的幸福与美好。十年青鸟音尘断,往事不胜思。少年时的相恋,那么刻骨,那么铭心,那么让人难忘。还是元好问的那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他的一问,问了多少年,问懵了多少痴情的人。

人生若只如初见,若,若…..

还是不胜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