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曲背景
“我记得,第三十八年夏至,你说过,你会带我去台北。”
一位戏子喜欢上了国民党军官,军官说要带他去台北,可是最终军官遭人暗杀,副官独自一人离开。戏子就这样分不清戏里戏外……三十八年夏至的含义隐藏的很深,从1912民国建国到1949蒋介石退至台北,正好是38年。
严格来说,这是一首民国风、怀旧风多于古典风的歌曲,不过戏曲歌词本身就是古色古香的,这首歌又是唱戏子的,所以我们不做太严格的要求了。
河图的歌有不少是带点戏腔的,比如《如花》、《陌上花早》、《山河永慕》等,其中,尤《第三十八年夏至》最为突出。以前有朋友跟我说,她听河图唱戏腔的时候被惊艳到了。的确,我也被惊艳到了。但是,真正把我带入这首歌里面的,不是河图的唱腔,而是歌曲最开头,那一声按下老唱机开关的声音。
“咔嚓”一声,说不尽道不明的情愫缓缓滑出留声机。第一次听《夏至》,只听那一声,我就料想……还不能说是料想,而是大脑条件反射的蹦出了“民国”、“戏曲”等字眼。不是我会猜,而是留声机那么古老的东西,已经成了民国时期重要的标志之一,另外,像是戏曲、梨园、黄包车、长衫、旗袍之类的,都是民国风歌词或是文章的典型意象。
我们现在要听戏特别简单,去戏院,开电视,上网,怎么样都行。但那是现代的方式。换一身靓丽的旗袍,乘着黄包车去梨园里,端坐于梨花木椅上,在昏暗烛火的摇曳下,一边品君山银针,一边观一出冷暖世情,这是在现在做不到的。
因为遥远,所以向往,因为古老,所以怀旧。在过去的时代里,做着特有的事。我们无法融入那个圈子哪怕一点点,只能小心翼翼的靠近。这就是民国怀旧风歌曲的魅力所在。
以一段留音开头,以一曲戏腔登场,瞬间,我们周围的场景就置换了,焚香四溢的梨园里,老暗昏旧的光影下,一个个人物,粉墨出场。
歌词赏析
衰草连横向晚晴,半城柳色半声笛,枉将绿蜡作红玉,满座衣冠无相忆。时光,来复去
衰草连横 ,写的是一个“风”字。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傍晚,风吹,草横,柳动,回忆的笛声在小城里慢慢散开来,总叫闻者伤心听者泪。
绿蜡在百度百科里给出的含义是:【以外形翠绿、质感光洁的绿蜡丰喻士子内外美的特质,接看又将蕉心拟为深藏不露的少女之芳心,而芳心又像书札那样有丰厚的内容,不必担心,一定会被人赏识的。】红玉在搜搜百科里的解释是:【①红色宝玉。古常以比喻美人肌色。② 比喻红色而有光泽的东西。】
枉将绿蜡作红玉,在我看来,有两种解释。
一是军官误把须眉作红颜,台上风情万种的男儿身的戏子,被人当做了娇滴滴的女子。二是军官和副官都自以为这段含羞待放的感情,日后必有个美好的结局。不同的是,军官想的人是戏子,副官想的人是军官。
满座衣冠指满座宾客。后来某一天,副官回想起他们三人的初见,却念时日久远,记忆斑驳了。又或许是,戏子唱了些什么,副官听着,至于军官,只顾着看人去了,对于戏子唱的内容没映象。
时光是回忆里的时光。副官一遍遍回忆着他和军官的相处,想到带一样,一遍遍回放,时光,就在回忆里,来了又去。
斜屏半倚,拉长了光影,重彩朱漆,斑驳了画意。一出纸醉金迷闹剧,一袭染尽红尘的衣,唱罢西厢谁盼得此生相许
那个时候没有换衣间,要换戏服,则用一面屏风遮挡。戏曲上装讲究浓墨重彩,演戏讲究声势浩大。因为是在台上表演,有的坐席离舞台很远,只有浓墨重彩的上装,声势浩大的动作,才能让坐的远的观众看得清,入得戏。纸醉金迷的闹剧,大概是指《西厢记》里,郑恒骗娶崔莺莺那一出。
屏风倾斜,光影拉长,戏子重彩的扮相,脚下深色的台面,本是为戏而做,却不想,一朝登台,惊鸿一瞥,误了自己误终身。《西厢记》的结尾,张生与崔莺莺有情人终成眷属,而陪伴戏子的人,是否就在台下。
灯下的影,粉饰着回忆,老旧唱机 轮回了思绪。一封泛黄褶皱的信,一支勾勒眉角的笔,花腔宛转着应和陈年的曲
我们常有粉饰太平一说。 粉饰在百度百科上的解释有:【①傅粉妆饰。②指文词上的修饰润色。③引申为过分雕饰。④褒扬;奖誉。⑤装饰外表,掩盖实情。⑥引申为夸大事实或妄自造作。⑦粉刷】粉饰太平可以做第六重意思讲,那么这里的粉饰,我认为是第三重意思了。回忆不尽然美好,副官是在用甜美的画面,雕饰心酸的过往。
花好月圆的曲,并非戏子所愿唱,因为戏里比翼双飞,戏外却是 孤鸟振翅。有了落差,自然无法全身心地投入曲子的感情里,所以用到了应和一词。
昏黄的灯光下,模糊的照片上,曾经相处的时光是那么美好 ,却只是将过去粉饰。听着老旧唱机里的声音,好像,回忆从来不是回忆。当过去同现在置换,问安的信,描妆的笔,摆在梳妆桌上,戏子在台上以花腔应和陈年旧曲,将军在台下看人兼听戏,副官在台下看人兼入戏。
衣香鬓影掩过了几声叹息,冷眼看过了霓虹几场别离】
纸醉金迷是一个离不开民国时期的词,尤其实在舞厅剧院里。那时候,霓虹灯都很新鲜,那时候,新鲜的霓虹灯下,从来没有照耀过真情。古时有戏子无义之说,因为唱尽了情,所以不留情。
将军给戏子带他回家的承诺时,戏子是否在想,他承受不起。
他还演着那场郎骑竹马来的戏,他还穿着那件花影重叠的衣,他还陷在那段隔世经年的梦,静静合衣睡去,不理朝夕
佛曰,人世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恨、爱别离,最苦一味求不得。这是在唱演着郎骑竹马来的戏子 ,这是在唱分不清梦里梦外的副官,也是在唱于戏、梦之间徘徊的军官。
他演尽了悲欢也无人相和的戏,那烛火未明摇曳满地的冷清,他摇落了繁花空等谁记起,为梦送行的人,仍未散去
后来,军官死了,副官带着回忆远走他乡。戏子仍然陷在戏里,唱尽悲欢离合,依旧无人相应。那是一出繁华短暂的梦 ,将军带走了梦远行。当繁华褪却,谁还记得这出斑驳过往的戏。而戏子,只能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泪 。
还有谁陪我痴迷看这场旧戏,还有谁为我而停谁伴我如衣
唱戏的人不在了,看戏的人不在了。不似身处戏里时撕心裂肺的呐喊, 最后,只余下一句轻轻的疑问,宣告故事的终结。
川木香白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