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认一旦睡死了就没人有本事叫醒我,当然,我哥哥凌钰除外。嗯,我个人觉得原因是——他不是人。好吧,其实我也不是。

近来哥哥的梦魇频频光顾,可能是娘亲的死忌快到的原因吧。半夜,一股令人安心的檀香渐近,不过马上一丝冰冷绕上手背,渗入血管里,我一个激灵,从床上乍起,却见我哥倚在床边,脸色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异常苍白,举手投足间,没有了他历来的雷厉风行:“钺儿,给我沏壶宁神茶……”我扶上他的额,不同于他的手,一阵滚烫。我有点生气,几乎是对着他喊道:“都病了还这么敷衍,你到底在没在意过你自己?”他微微一愣,眼神里显现出少有的迷茫,像似陷入沉思了一般。我心揪了起来,忍住涌上喉咙的抽噎,沙哑地说道:“我去熬药。”逃跑似的离开。

待我回房时,他已经躺在我床上沉睡而去。不得不承认,我哥确确实实长得很标致,沉睡的样子更让人迷醉。我不禁长叹——美人如玉奈何心似严冬月。

我倏而有些后悔我对哥哥吼的一嗓子了,他确实没有在意过自己,他生来似乎就是为别人而活。小时候,他被娘亲炼成复仇的工具;待他少年时,他被人逼上魔殿,不得已杀死了父亲;而如今,他长守于魔殿氤魂树下,任它殿外他人掌政大权。我想我哥一生中好像是干了轰轰烈烈的大事,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做过,复仇也好,避居也罢,他终可以随自己的愿,在氤魂树下,执子而弈。

一缕银光跑了进来,哥哥眉间皱了皱,我浅浅地唤着:“哥,喝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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