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五毒的后人,囚心。
也许自出生,我就是个不祥的存在,娘亲难产而死。自爹爹逝世之后,我便受人追杀。
幸运的是,我有他,凉生。
凉生,比我大十岁,爹爹门下唯一的亲传弟子。貌比潘安,性情温和,但,为我,他曾一人杀尽千夫,血屠各大门派。
爹爹临终前,把我召去他的密室。
我讶然,入目的阴森可怖,冗长而狭窄的地道,两旁的墙壁上挂着盏盏油灯,爹爹苍老冰冷的手牵着我,一路上避开重重机关,他说,“心儿,记住这些顺序。”
我点点头。走至尽头,是一面看似堵死了去路的石墙。爹爹右手扭转最近的一盏灯,轰隆——
石墙打开,阴暗的绿,魅惑的紫,嗜血的红,交织在一起,看得我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走近这些瓶瓶罐罐,我伸手欲触碰。爹爹拍下了我的手,呵斥道,“小心!”
他慢慢从一旁拿过一副特制的手套,戴上。取下一个小瓷瓶,打开瓶塞,里面是深蓝色的药水。
多看一眼,便容易深陷其中。
爹爹露出一抹阴狠的笑意,“心儿,这个,让你师哥凉生喝了。”
“啊?”我不解而诧异。
“爹,活不了多久了。为了彻底让他忠于五毒,忠于你。没有什么,比蛊药更彻底了。”爹爹说的平淡,我听得心惊肉跳。
看我讷讷地答应了,爹爹一边配药,一边说,“这是每月一次的解药,可使中蛊之人得到一月安宁……”
我骗凉生那是药酒,看着凉生毫无防备地喝下,我动了动嘴唇,止住了想说出口的话。
之后,五毒被各大门派联合攻破。凉生看着旁系弟子顽强抵抗,却终化为一滩血水。撕扯下衣角的布,蒙住我的眼,背着我冲破敌人的包围,逃跑。
我听见耳畔风声呼啸,刀剑碰撞,或许还有药粉撒在别人身上,“嗞嗞”焚烧腐烂的声音,闻见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令我作呕。
凉生竟然真的带我逃掉了。我们去到一个客栈。是五毒的势力。
从那日起,我不再是一个孩子,而是,囚心。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邪教组织的头目。
十年,二十年。每年每月看着凉生服了解药之后仍是痛苦。我承认,我后悔了。
我宁愿不做呼风唤雨的魔女,也要换凉生一世安宁。
可是,一切都晚了。
那日客栈忽然起火,我逃出灼灼火光。只见,街上围满了各派掌门及弟子。
我仰天大笑,“你们,谁能奈我何?”
第一次,亲自动手杀人。城内,血流成河。城外,想必凉生已经解决好一切。
各派名士死伤无数,我也负伤累累。
忽然,传来琴音,哀婉却磅礴。
我转头,琴声止。看见踏血而来的凉生,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最后一次,为你祸害苍生。”
我还来不及反应,他便“砰”地炸裂,血肉横飞,然后化为一滩血水。
此情此景,似乎在哪见过。我忘了。
我这一生实属荒唐,囚住了自己的心,囚住了凉生的心,却不得善终。
我终是体力不支,瘫软跪倒在地,饮下特制的鸠酒,映着火光,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