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正月越来越近了,京城里的年味也越来越浓。

允凤宫里,殷谪凰面带笑容看着外祖上官义的回信。一边阅看,一边提笔勾去一些名姓。复又仔细斟酌了几番,才将信笺交于宫人,“司鸢,你将名单誊写两份,一份送到皇后那里,一份递内务府,着他们下帖送递。”

“是。”宫人司鸢将信笺收妥躬身退下。

殷谪凰似笑非笑的看着窗外的飞雪,不出两日,京中贵戚便该收到自己的请柬了。到时想必定是一番好戏连唱,只不知倒是几家欢乐几家愁。想到此,殷谪凰不由掩嘴一笑。

京城护国公府,当家主子姬悱恻眉开眼笑的拨着算盘,时不时瞅瞅桌边码好的银锭,眼神里透着一股子柔情,哪里像是看银子,分明就是在看心上人般含情脉脉。  

姬悱恻尚不及弱冠,三年前他祖父老公爷过世后,他便世袭了爵位。

姬家起根上就是富豪世家。想当年姬悱恻的太祖公金援殷氏太祖皇帝建国,功成名就却识时而退,得了一个护国公的空头爵位,远离权利中心。算起来,姬家也算是世家大族,不但娶过一位公主当媳妇,还嫁过一个姑娘当皇妃,算得上是真正的皇亲国戚。

当年,姬家太祖公向开国皇帝允诺,爵位世袭五代便请皇家收回,五代内,姬家子孙不得出仕为官,不得从军入伍,不得参政议政。到了姬悱恻这儿,刚好第五代,因此姬悱恻更是卖力的赚银子好养老,买卖做的是花样别出,银庄钱号,酒楼客栈,布庄米行,书馆药铺,甚至青楼赌坊他也都掺和了一脚,更仗着外公的家底开起了镖局。一句话,只要能赚钱的,衣食住行不分大小,姬大少爷一定要去分一杯羹,搂一把银子。也正是因为他这般乐此不疲的折腾,才让姬家在多年后成了天下首富。只如今尚且算是京城首富罢了。

姬悱恻此时正对着银子目送秋波,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姬悱恻合上账册,收好银子,确定财没露白,这才扬声道:“进来。”

来人是姬府的老总管,是过世的老公爷的心腹,真真儿是看着姬悱恻长大,在府里地位超然。

“小公爷,宫里送来帖子,邀您初五赴宴。”

“不去。没工夫。”姬悱恻想都不想直接推拒了。

老总管微微蹙眉,“小公爷,以老奴看,还是走一趟为好啊。”

姬悱恻挑眉看向老总管,伸手接过帖子,颇玩味地看了看。待他看清了落款人的印信,不由抬眼看向老总管,口气三分调笑七分不解,“这位金枝转性了,竟然肯出门见人了?”

老总管对姬悱恻的口气深觉不妥,“小公爷,慎言啊。”

姬悱恻倒是不觉如何,无谓一笑,“自家说话犯不着那么多忌讳。我也不小了,懂得分寸。你去回话吧,就说我到时定备好寿礼如约前往。”

老总管点头称是,躬身退下。

姬悱恻将请帖又仔仔细细的反复看了两遍,眼中的疑惑越来越浓。他不由想起祖父在世时曾对他说过,“以那位公主的天资和受宠程度,若是男儿身定是储君的不二人选。你莫看她如今兄亡貌毁闭锁深宫,似是此生无望。但切不要忘了她母妃膝下还有一子,这位金枝可不是一笑泯恩仇的主儿,她绝不会作壁上观。只怕日后也是一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主儿。”

姬悱恻以前从不曾在意过祖父的这番话,今日忽而想起,心中竟有了一丝恍悟,似明非明,却挥之不去。

“来人啊!”

“在。”小厮在门外应道。

“把老总管请来。”

不多时,老总管推门而进。姬悱恻开门见山的吩咐道:“你找人出去探听一下,看看这帖子都送了哪几家。”

老总管颔首躬身而去。

姬悱恻起身推开窗子,寒风骤然相袭,残雪飘零,道不清是福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