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益按原路返回前院时她已在原地焦急的等他,四处张望间却瞥不见他的身影。婧益尽量表现的自然,阔步向她走去,脸上扯出一抹笑容,是很温柔很温柔的那一种。红蝶松了口气,放松了下来,迎上他温柔的笑脸。
       婧益笑了笑:“小红儿转完了?”
       她点点头,他便拉着她出了寺院,乘车回了别庄。
       路上,她扭捏了一会儿,终于拽拽他的袖子,拉过他的手,把一个巴掌大小的红符塞到他手里就赶紧缩回手,小脸通红。
       他僵了一会儿,手上拿着她塞给他的平安符,平安符上还留着她的体温,他回过神问她:“这是什么?”
        “我,我为你求的平安符。”她答道,羞得眼睛不敢直视他。
       他微微一笑,掩下眼底一片苦涩,忽然探出一只手勾住她的腰一搂,作势要吻上她的唇,距离很近,他温润的鼻息喷在她脸上,她下意识的去推他,他目光一冷,放开她,转瞬即逝的暧昧,他道:“没事了。”疏离而又冷漠。
      “不……不好意思。”她惊慌的道歉。
      “我不会强迫你的。”他心一软,眼中的宠溺,声音似水,却又有丝丝凄凉。
        红蝶将水汪汪的眼睛睁的老大,盯着他看,然后安慰性的拉了拉他嫩白的青葱小手。
      婧益扭过头,看向窗外,一遍遍的回想慈安说的那句:“你们本来就不可能在一起。”
       不可能在一起,不可能在一起,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对啊,不可能。婧益那只靠近窗户的手在袖子里逐渐缩紧,指甲深深地掐进手掌,抑制住眼泪,他尽量不去看她,因为他怕,怕他一看见她,眼泪就没出息的往下掉。所以,他忍住了,他不想在她面前流泪。
       末了,眼角瞥见一抹素白衣角,忽又想到清明踏青,提到白衣时她的黯然,瞬间豁然开朗,红蝶……红蝶……红蝶翩翩,她若不喜欢,又何必在画扇上画出一对翩翩红蝶?她若不喜欢,又何必要把一双蝶儿画的翩翩欲飞,惟妙惟肖?她真正不喜欢的,大概是丞相府二公子吧!她怕自己穿上红衣,因为她害怕从穿红衣的影子里看到穿嫁衣的自己,她害怕她会想起这门婚事,于是她打定下婚约的那一天起便悄悄退下红衣,婧益微微一笑,对自己安慰道:“她不喜欢丞相府二公子,是啊,不喜欢。”
       一路的眼神涣散。
       回到别后他送走了她,正涣散出神时,一小厮呈了一封信进来:“公子,”见他出神小厮又叫了一声:“公子?”
      “嗯?”他回过神来 看向小厮。
      “平乐寺刚刚送来的。”小厮呈上那封信。
       婧益脑中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眼底覆上一层冰霜:“嗯,放这吧。”他随手指指旁边。
       小厮放下信便匆匆退下了。
       婧益深吸一口气,打开了信封,抽出一张蜡黄色的信纸,婧益吐出一口气,打开信纸,上面很工整的的两个字:速来。
      “来人,备马!”婧益眉眼间闪过一丝阴郁,顺手拿了一件玄色斗篷披上,往门外走去。
       一路的快马加鞭,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婧益已经到了平乐寺门前,找地方栓了马,他便再次走进了自己刚离开没多久的地方,一样的地方,一样的小路,一样的房间,只是少了一份心情。
       推门进去,一样的紫檀香,一样的白衣,一样的小榻茶水,变的唯有眉宇间的冰冷。
       他自觉的过去坐下,眉眼间冷峻的神情,香烟袅袅转眼却又消散在空中,留下片刻清香,却不留下一丝颜色。
        半晌慈安开口了:“她要嫁了。”
        婧益紧紧地攥着衣角,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半晌问道:“什么时候?”
       慈安:“下月初三。”
        婧益猛地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震惊,然后一丝苦笑挂上嘴角:早就料到了不是吗?
       慈安抬眼看了一眼婧益的反应,继续说:“听说丞相府二公子准备好了十里红妆准备迎亲。”
        婧益的心里一阵绞痛,又听慈安说:“你有什么想说的?”
       “既然如此……”婧益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顿了顿接着说“那我,祝她幸福吧。”
      慈安没有接话,静静地从衣服里掏出一张大红的烫金请帖,推给婧益:“想知道她是否会幸福,那你就亲自去见证。”
       婧益心中一震,心里徘徊着慈安的话:亲自见证,亲自见证,亲自见证,亲自见证……
        婧益猛然抬起头,眼底一道暗光闪过,伸手从桌子上拿起那张大红的华贵请帖揣进衣服里,起身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