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他二十,她十六。
她练琴,弹得乱七八糟。他俯身握住她的指,引她奏曲。她抬头,嫣然一笑:“你来了!”然后耍赖地向后一仰,娇声道:“你来啊。”他无奈,却还是接过来拨弄起来。
彼时,岁月静好。
又一年,边疆动荡,皇帝招兵。她的白衣少年离她而去。他的一袭白衣在杂乱的人群中格外显眼。
“等我。”
他的唇角微动,扯出一抹笑,伸手掷过一样物什。她慌忙去接,入手冰凉,是个象牙骰子。再抬头,他已走远。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她从少女变成老妪,却仍是没有得到他的消息。她的三个哥哥先后战死,母亲含泪而亡,父亲彻底疯了。偌大的一个家只剩她一个,从前欢声再不复。
她仍在等,等他。
再一年,她终是在战归的人的口中得知了他的踪迹——战逝,葬于仓山低,死前念叨着的只有一句话:“等我啊,等我来娶你...”
微雨迷蒙,她踉跄在他坟前,泪眼婆娑。
“你说过你会回来娶我的。”
她拔下发簪,抚摸着簪上的绾字,忽的刺进胸口。
“今生别再丢下我。”
染了血色的象牙骰从指间滑落,从此做尘埃弥散。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君知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