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可以看见山巅的石头上坐着一个人,紫衣飘飘。远的不能辨其男女,一切看不分明,只觉茫茫然。有人悄然偷望,竟仍模糊一片,紫衣越发肆意,在空中凌乱而舞。
“那是......谁?”
只可以看到其一袭紫衣,仰头而望,似在低语。愣怔间,其略略摇头。恍惚间一角紫色隐入林间,便没有更多印象了。有称似见其貌者,却无从回忆,只觉朦朦胧。
十年前.璃江
清晨曙光照过湍河,洒下点点金斑,印得河畔初开的桃花仿佛带上了少女的春意。春风阵阵,卷起瓣瓣桃红,带着如腰绿柳,落入滔滔浪花向远去。
流光几许印岸,为岸边人添上几缕空灵。
岸边一个约莫八九岁孩童与一个老人并排而坐,粗略打量几眼,孩童生得粉雕玉琢,右眼偏下角略见一点泪痣,偏增几点妖娆,及腰长发随意拢至左肩,细带略略束起;老者面容微显严肃,一头半掺银白的发干练的梳着。此时眉飞色舞地拉着孩童说着什么,为有些威严的气势添些顽皮。
不起眼似布衣的打扮细看仍可看出纹路的细致,领间一朵墨色之莲昭示着身份。墨家,披着神秘气息的家族,不知起于何时。世人皆知其了不得,却甚少有人知道墨家所从事的主业、副业。不过其在与皇室交易中却偶有涉猎。
孩童名墨尧,墨家大少,其爷爷自然是墨家上一代老家主——墨千影。
墨尧左手托腮,随着墨千影的动作不时前后晃动,眼皮不住耷拉着,不时翻几个白眼,每次到这儿来,总要讲起这个事情,立马不正经,喏。
“二十年前,那一袭神秘的紫衣......尧儿、尧儿,听着。我也是有幸曾远远瞥到......”间或猛摇几把墨尧,继而又滔滔不绝。墨尧偷偷打了个呵欠,真是,从小听到大,怎么说的人还这么有兴致?
细碎的阳光晃花了眼,不知何时墨尧靠在墨千影身上沉沉睡去,墨千影轻轻搂了搂墨尧。沉思,他眼神复杂的凝视着墨尧右眼下角处的泪痣,无奈的叹了口气,眼底深处似有沉重的黑暗翻涌,转瞬即逝。浪花溅起渗进空气,微微的湿意带着丝清新,撩起点点惬意,敛去、拂淡阴暗的眸子。
墨千影把墨尧揽至背上,遥遥望向似凶兽蛰伏的韵城。咧嘴笑了笑,韵城韵城,一个有着如此厚重历史的地方偏生起这么一个文雅的名字,可惜甚少有人了解了......
衣袂随着风起,回过神来,岸边人影不在,如梦似境。
七年前.墨家
家有少年初长成。狭长的双眸,若隐似无的惑人感随着泪痣的逐渐明了而露出端倪,渐趋向完美弧线的脸儿依稀可辨包子脸的余痕,略显稚气。或者有些阳光顽气的性子并不适合墨家,更非领导者继承者大少爷所需,其母亲总归还是担心的。
墨尧的母亲——落苏,能嫁入墨家且颇令人忌惮,自然不是一个善茬儿。来历最是神秘,年轻时也是个骄横冰冷的少女,把那时的韵城搅得天翻地覆。在莫名嫁入墨家后,性子是缓和少许,不过也仅对长辈和丈夫、孩子温和,对家族中人虽不说颐指气使,却也不是摆笑脸的主。总归来说也是墨家各类奇怪的人都有,也都不是挺正常的家伙们,总还是相安无事,彼此也不甚在意态度。
在丈夫、孩子面前偶有俏皮,或许也是让人啧啧称奇的一面。
那时常和母亲一同说笑的墨尧还是个笑起来眼睛会眯成月牙儿的少年。
书房.暗室
时明时灭昏黄的灯光隐约打出屋中二人的轮廓。墨尧和墨千影相对而坐。墨千影脸上带着贯有的严肃,透着凝重,眸中闪着犹疑,却又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墨尧微微低头,敛下眸子,掩去眸中透出的兴致以及......嘴角勾起似随意的弧度。与素日所表现的阳光不同,颇具从容姿态的雏形。
“尧儿......或许你会有所疑惑为何自己会作为墨家继承者,但......你必须肩负起墨家代代相传下来的使命......”墨千影避重就轻地告诫了墨尧几句,有些断续的语句中似乎略有不甘。
话音未落,墨千影把紧攥手中的东西一把塞进墨尧手中,墨尧讶然,挑眉正欲开口,身子却不受控制下坠。墨千影伸手揽住,似早有所料,轻放靠椅。他背身负手而立,黑影掩藏表情,一句很轻很轻的话在空中散开:“这,也是我们代代想打破的诅咒......"
墨尧掌心静躺一枚霜蓝色叶子状的透明晶体,右眼下角顺着泪痣延展开一朵赤色之莲,仅有一花瓣绽开,余下轻合,成苞状。错综缠杂的纹路遍布右脸,紧闭着眼暗示着似乎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翌日,传出一条震撼全城的消息,墨家继承者无故昏迷,墨家密请十数位名医,似终未有果。
满城人议论纷纷,不乏有人幸灾乐祸,或也有人从中嗅出不寻常的气味,保持半信半疑态度,但更多的人持观望态度。墨家本就极为神秘,要说和谁扯上关系,无非也就是皇家的人了。
不少暗中的势力请示上级,上头也只给了一个指示——”等“。
然而半年过后,所有的消息都像石沉大海,没有一点有关的讯息,满城风雨后也渐渐过了那阵兴头,墨家一方却也仍保持沉默,也没有皇室来过的迹象。
不久淡出人们视线的事件或许也只有某些有心人还在默默关注,自此再无波澜。
只是从那之后七年,未再有闻墨家大少曾踏出墨家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