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_紫陌红尘篇第三章红尘月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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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命我去取得东西我已经取来了。”
红玉将一个几寸大小的木匣递给紫胤。此匣甚是简陋,却蕴藏着一股浩然之气。长年累月,木匣已有残缺,细微的缝隙间隐约透着微光。
紫胤接过木匣,表现出些许怀念之情,轻闭双目,神色游离。
“主人嘱咐过不可打开……”
“并非不可……看,只是你不领法门,轻易窥看恐伤到你。”
“哦?这……匣中是何物?我……”
紫胤不慌不忙的轻轻打开匣子,盖子开启的一刹那,幽亮的光芒点亮昏暗的山洞。匣中是一红、一蓝两块石头,坠子大小,质地似玉,形状却似宝石,色泽深邃通透,散发着奇特的光芒。
红玉一时被匣中之物吸引,欲伸手触摸……
紫胤忙一缩手道:“红玉莫碰!”
红玉一怔,疑惑的看向紫胤。
“你虽为剑灵,然修为并未达化境,更无特异体质,又不懂得执拿之法,不可轻触。”
“主人,这……究竟是何物?”
“此乃四海难寻的两块珍奇晶魄,‘红魄’炙热异常,‘寒魄’极寒难耐,一般人甚至不可近身。然二物放于一处,互相制衡,于你这般有修为的若是装起携带却也无恙,但若是直接碰触仍恐被炙热烫伤或被寒气攻心。”
半响不见红玉接话,紫胤借着红蓝双魄的光芒寻去。
艳红的长袍、乌黑的长发、绝美的容颜、额头的印记……几百年来,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竟是这般陌生,上一次如此这般细细端详,应该是安陆季家初遇的时候了。其实,本就很少的面对而立,每一次紫胤都回在红玉还未察觉的时候便特意避开视线,而留给她更多的则是自己从不曾见过的背影。唯有那股剑意凛然的气息深深的印在自己的心中,只要随时可以感受到她的存在,便不再多虑。
而红玉不做声响亦是正痴痴地看着眼前之人,虽然早已将他的形貌,印在脑海,任凭沧海桑田,亦不会忘记,但如此近距离的面对而坐,在自己的印象中或许也只有最初的相遇了,之后的谈话时,不是天色昏暗,便是后来自己可以逃避他的目光,虽有一丝的敬畏在其中,而更多的是对自我的逃避,以至于后来的百年间,红玉渐渐习惯了那个背影,只有在那时,红玉可以拼命地看着眼前这个再熟悉不过的人,把他的轮廓深深地装进心中,而不必担心他看出她的痴傻、忘形……
熟悉的宽大仙袍、熟悉的雪色银丝、熟悉的白眉蓝眸,对这个面容的熟识,只因那仅有的几次对视,便早已深深地记下。
红玉看着看着,突然意识到紫胤亦是在凝视着自己,一种漠然,一种熟悉的陌生。
“主人……?”
就在四目相对的一刻,仅有的一秒眼神的交流,紫胤看到了由痴恋的幸福转变为猛然间的错愕,红玉看到的是,淡漠中的……怜惜?
这时,紫胤合上了木匣的盖子,光亮即可消失,整个山洞又回到了仅剩微弱火光的昏暗。而二人的双眼亦皆未曾错开,深深映入紫胤眼中的是红玉白皙额间的那几道作为剑灵身份标志的赤色印迹。
此刻,紫胤脑海中又不断浮现出那梦回太古后所见的一个个片段、画面,红玉的容颜此刻却在自己的意识中变得更加清晰。然而紫胤知道,即便未曾知晓这些“过往”的一切,那个早在百年前自己便坐下的决定,亦是时候靠自己的双手来实现了。
那是自己成仙以来许下的最重的承诺,是自己必会坚守一生的只对自己默许过的承诺……

“此红蓝双魄,劳红玉取来乃是为了铸造一对双剑而用。”
“铸剑?主人要……?”
“不错,铸造此剑,以移魂之法,助屠苏得以再作为一柄新剑的剑灵而重生。”
“作为剑灵……重生……?百里公子……?主人……要如何……?”
“等到天亮,与晴雪姑娘和你一同分说吧,有些细节我还要细想,红玉……若无它事便去休息,接下来的时间误扰我。”
“是……主人!”
红玉化作一团红雾正要消失在紫胤眼前,突然闻得紫胤的声音。
“红玉且慢!”
“主人……?”
“去取你的剑来,我欲想从‘红玉古剑’中能否参悟一些魂魄铸剑的法门。”
“是,主人。”
半响红玉取来双剑,交予紫胤。
“无事了,进剑中休息吧。”
“是,主人。”
红玉化作雾气,化形于剑中,消失无影。

借着微弱的烛火,紫胤把长袍的下摆平摊于双腿间,将红玉古剑轻放在上,而后拾起其中一柄,双手捧着两端,偶以衣袖擦拭。这柄剑正是当年穿过自己胸膛的那一柄,虽然已过百年,自己的身体亦是在红玉舍身相救后全然无恙,然这柄剑上却留下了连红玉自己都不知晓的伤痕。于剑刃中段有一道基本与剑刃同向的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裂痕,几乎通至剑锋。索性并非横断的伤痕,若是妥善保管,尚无大碍。
那日的御剑刺杀镜罔,紫胤虽极力运气护住剑体,然情急之中,为求一招制敌,此剑转瞬间刺穿他与镜罔两个灵力高强的躯体,终是留下了这个再也无法磨灭的伤痕。
而紫胤亦清楚地知晓,育有剑灵的上古之剑,只要剑在,剑灵便具不死不灭之躯,而得剑灵魂魄之力的宝剑,亦是所向披靡,而最大的弱点便是剑的本体。
故自那以后,紫胤便一直将红玉古剑于自己藏剑的剑架上稳妥摆放,而剑架便在自己住所,几乎是不离身边。而另铸双剑予红玉使用,红玉见紫胤于自己的宿体之剑爱惜有加,亦是欢喜不曾多想,而后认紫胤为主,红玉双剑交由紫胤掌管更是理所当然。
唯一的一次,便是那日于紫榕林中,紫胤一时思虑不周,将红玉双剑交还了她,事后亦是后悔不已,心知,接下来他们一行人将会面临残酷的战斗,实不该一时意气用事,将剑给了红玉。幸好待得红玉陪屠苏会天墉解封时,不见红玉双剑有何损伤,后又将此段时日特地为红玉铸造的一对集自己铸剑之大成的新剑交予她,以应对接下来的蓬莱之战。
而这一切的缘由,红玉从不知晓,并非紫胤不欲告知,或许,自从那日起,紫胤心中便早已有了打算。
她执意认自己为主亦未尝不好,至少,呆在他身边,尚可保她周全,将来的近千载……

紫胤捧剑而观,红玉躲在剑中,就那样一直看着紫胤,虽然,她知道,他一定晓得自己一直在看着她,心中定然又在笑她痴傻无明了吧。可是自己就是愿意这样静静的看着,静静地陪着,有时幼稚的想着,自己不求千年万载的相伴,只求此刻永存,便这样,什么都不发生,什么也不会发生。因为无论将来如何,当终有一天因为何种原因,他也离她而去时,往后的时光,便只剩下了永世孤独……这几乎是自成为剑灵后千百年来,自己第一次如此的在乎时光的流逝,虽知紫胤仙寿长久,却从来不敢想象那以后的情景……
方才闻得紫胤欲铸剑使屠苏重生,本是极为欢喜的事,自己心中却莫名的多出一丝担忧……毕竟魂魄铸剑之法早已失传,连自己这个亲身经历过的人都不通其中法门,紫胤如何几日间便突然明白了。再加上刚刚那短暂的一次相对而视,红玉却看到了一个极其陌生的紫胤,并非更加的冷漠,而是从前自己几乎从未见过的温柔。种种异样,使得红玉摸不着头脑,而常年寂静相伴的生活,亦使得她极难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改变,“自作多情”是自己一直在做的事情,却是很久不敢想象的事情了。
还好,至少此时可以一直陪在他身边,有什么事情,待遇到了再做反应也不迟。此刻便是在这漫漫长夜中陪着他等待天明……

就这样,处于不同空间的二人,一整夜均未合眼,紫胤就那样一直拿着红玉古剑静静端详,红玉亦一直静静地观望着。
朝阳很快映上枝头,寂静的一夜就这样过去。
“红玉,一起去见晴雪姑娘吧。”
“是,主人。”
红玉自剑中化形而出,陪同紫胤一同走出山洞。

……

“晴雪,心意已决,恳请师尊成全!”

“今起,我闭关铸造移魂所需之剑,七七四十九天过后,剑将成之日,便是实施铸魂之法之时。”

“红玉……这些时日,你便陪在她身边。”
“主人,不须我从旁协助?”
“不必,时日未到之时,亦莫要来打搅于我……另外,你们各自且将焚寂、铸魂石以及红玉古剑交与我。”
“主人……为何……?
……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