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稽陈生,好学,每解惑,兴难眠。常吟诗作文,少行于市。

      是日,欲作文,寻无纸,买于市 。行人视之,或惊或笑。问之,则曰:“青天再世乎?”众皆啼笑。生以为疑。至家,取水视之,脸黑似碳,以水抹之,去也。

      旦日,生复取水视之,如青天再世。生疑,思无解。

      是夜,虫鸟无鸣。生假卧于榻上,须臾闻声,渐响,砚落地。俄而无影踪,唯一女立于此,衣宽袖衫,色水墨。

       生醒视之,惊也,怪也。此女……生汗如雨下。“无眠乎?”墨女笑问焉。生默,待女近前,汗湿席。视其笑颜,始无戒心。问何来,答曰墨女,居墨砚。问何去,女曰:“妾本君家墨。”

      女执笔蘸墨,生月下吟诗。相伴数月。一夜,生问:“可为人乎?”女曰:“需一命。”生默,女曰:“勿惊,不求为人哉。”

      又数月,墨女无踪,生急,抱砚唤之,无应,生惊。过三日,方视其影,似烟,可透物。生急问,泪答

将离。生亦泪。女曰:“感君意,故来辞。”生曰:“安忍离?”“命也。”生近前抱,若无物,女已去。

      生痛哭,醉于市。忽一老僧至,叹曰:“孽缘。”乃走。生惊,已无醉意,追僧,僧慢走,生急奔,仍不及。至一庙,僧无影,生忙寻。至大堂,空无人,合十跪,求佛恕墨女还,佛不应,生呼天抢地。“孽缘,孽缘。”老僧至,生复求,僧曰:“无为有,有还无。”遂无影。

      生至家,以头抢砚。

      冬过,新燕携春枝。墨女望,郎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