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待你花开——木夕槿

天青色,蒙蒙雨,无树无花的山涧,静谧得如一幅未完成的山水画。崖边木夕槿一袭月白锦衣,束发高冠,青丝垂顺在玉冠之下,负手静立崖边,袖口绣着朵朵火红,就那般一摇一晃,仿佛是这山崖上唯一的生命。

一身青墨色玄衣的青羽,撑着一把油纸伞在原地踌躇,犹豫不知是否该向前为木夕槿撑伞,他虽然担心木夕槿但没有木夕槿的命令他此时不能上前。青羽在心间思量:在这雨天为何主子要来这不悔崖?看着木夕槿的背影不再像平时运筹帷幄,俯瞰天下的模样,有一丝焦急一丝无奈还有一丝不愿放弃的倔强。

不知过了多久,天更昏暗了,雨点逐渐变大形成雨帘,木夕槿像是被雨点惊醒般,伸出手去接正在下落的雨点,喃喃轻诉了一句谁也没有听到的话。青羽看到他的嘴唇动了,以为是唤自己上前。于是便飞快来到木夕槿的身旁,将油纸伞移至木夕槿的头上。木夕槿的手顿了顿,落寞的眼眸闪烁一丝欣喜,猛然转过头,原来是青羽,那抹欣喜的光彩转瞬而逝继而恢复平时洞察一切锐利的眼眸。青羽怔怔愣住,原来主子来这不悔崖是在等人,可还没等到。

木夕槿在青羽呆愣的时刻转身看看已形成雨帘的雨滴,叹息的说道:“走吧”,青羽立马撑着雨伞跟上,看到走在前方的主子是那么落寞的形影单只。只因他要等的人还未等来。

行至山崖下木夕槿抬眸看向他刚刚停驻的崖边,期待下一个眨眼可以看到那思念千回的身影,可眨眸数下那山崖还是静谧得犹如一幅未完成的山水画。

不悔崖下雨声马蹄声青羽驾车声,崖上彼岸时节,百花落败,像是不曾在这盛开过。

路行一半,马车猛然停住,木夕槿皱眉还未出声询问,青羽便向他禀报:“前面有一落魄女子拦住马车。”木夕槿不以为然的下命令道:“绕过去!”还未等青羽扬鞭绕道而行,女子在木夕槿话落微怔后便默默退至一边,青羽见此便直接驾车而去。马车经过女子身旁,恰巧轻风掠起车帘一角,木夕槿匆匆一瞥,女子月白罗衫裙,裙摆层层迭起那朵朵火红,随没看到女子低垂的脸庞,木夕槿便已确定是她,他思思念念的人儿。

木夕槿含笑向女子飞去,转瞬到了落魄女子面前,落魄女子抬起头,映照在木夕槿清澈如水的紫眸中面若桃花,巧笑嫣然。

佛家语:“荼蘼是花季最后盛开的花,开到荼蘼花事了,只剩下开在遗忘前生的彼岸花。”

木夕槿等到了,等到了荼蘼待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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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彼岸花开——花曼殊

我曾是三生石上的旧精魂坐落在忘川彼岸,佛在去彼岸的途中将我引渡于地府的三河途上,佛对我说:“彼岸花开,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我懵懂,不知何为叶。佛说:“缘尽却不散,缘灭却不分,我不能帮你解开这狠毒咒语,便让你入次红尘,卸下所有记忆。”

我来自地狱,所以彼岸时节,不悔崖百花败,只待我花开。

又是彼岸时节,天青色,蒙蒙雨,开过千年的我幻化成人形,我喜爱白色也同样铭记自己的原型,所以我身着人类的月白罗衫裙,我在裙摆点缀我的模样,我在这无树无花的山崖,如这山崖唯一的生命。

突然我听到半崖下传来痛苦的呢喃,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身穿一身看不出原本为何色的血衣,红的快要盖住我裙摆点缀的妖红。我本不想在我幻化成人形的第一天就多管闲事。但还是不忍多看了几眼那少年,浑身的血,我为何还能看清他的俊颜?心惊,最终还是伸手救他上来。

他缓缓睁开双眸,清澈如水的紫眸,迸发出欣喜的光彩,闪亮如星辉般,慢慢转变成不甘的闪烁,但没有坚持多久便无力地合上双眼。在看到他睁眸的那一瞬,我仿佛看到了佛说的叶。

我虽不是神,但是妖,抬手挥袖一座简易的竹楼立然眼前。我抱起他,足尖轻点,飘然而进,他与我像是一体,一样的妖红。

他伤太重,一连三天都不曾苏醒,我划破手指为他滴入我的精血。我才幻化人形,功力不足,一滴精血便可让我虚弱不堪。在我缓缓倒下时,我再次看到他的紫眸。是的,他醒了,而我要休息一会了。

他向我诉说他的来历,他姓木,名夕槿,他是人世间受人追捧的旷世奇才,也是遭人嫉妒的旷世奇才,他虽然很厉害,但他不是神只是一个人,所以他遭人暗算,满身是血掉入山崖,幸好被我所救。他说他看到我的那一刻是欣喜的,我是他等了十几年的那个人,可他不甘,才等到就离去。

我想他就是佛说的那个叶了,至少我们都在第一眼认为彼此是彼此等的那个人,我告诉他我姓花名曼殊。

梦中我见到了佛,佛说:“如今你已见到叶,尘可了?现在随我离去可好?”

我急了,向佛苦苦哀求,不甘才等到就离去。佛说:“你还未稳形,随我离去免入魔道。我既让你入尘,定会让你了尘。”

我虽是妖但深信佛,我应佛,明日离去。

一夜而过,次日来的很快,他的属下找来不悔崖迎他回去,我看着睡梦中的少年,仅留给他一张写有“缘不散,你等,我便来”的字条在他手中。将他放置在山崖最显眼的地方,以便他的属下能够轻易找到他。我化作我原来花的模样目送他离去。

不悔崖百花开,彼岸时节无树无花,熟不知某个角落正开着一片火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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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记不如忘记

木夕槿下了不悔崖,花曼殊随佛走了。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花曼殊在佛前听经修行了七日,木夕槿上不悔崖七次,等了七年。七年已过当年清秀的少年已长成谦谦君子,彼岸时节不曾忘却“缘不散,你等,我便来。”一等便是七年,佛允花曼殊再入红尘。

眼看山崖那抹等待的俊影转瞬行至崖下,罗衫裙被雨与泥弄脏,何其落魄的在雨中拦车,木夕槿的一句“绕过去”险些错过七年的等待,还好有那轻风。

木夕槿倾尽所有许花曼殊这一世之好,妇弹琴瑟,君以潇笛和,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离。

人妖终究有别,木夕槿逐渐迈入死亡的边缘,花曼殊有想过陪他一起死去。人的死亡只是再次轮回,而妖的死亡便是魂飞魄散。本就是受到神灵的诅咒的,花叶永世不得相见,许这一世之好便已知足。

在木夕槿死的那一刻,佛来接花曼殊,佛问:“如今尘可了?”

花曼殊回:“大喜不若大悲,铭记不如忘记。”

佛笑了将花曼殊的精魂放置三河途,让其做个接引鬼魂的使者,指引他们走向轮回。花曼殊脱身而去,将喜爱的白色留在不悔崖,留在彼岸,彼岸时节不悔崖无百花,唯开一片白,佛赐名“曼陀罗华”。

如血般的凄美艳丽,在黄泉路上,忘川河畔静静地绽放,只要你记得我面桃花,巧笑嫣然的模样,纵然我守望在这黄泉,看你轮回,遗忘前世今生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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