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罢了。”静默了良久,景允芥叹了口气,从身侧拔出佩剑,顺手挽了个剑花,便朝着景梵椤刺了去。
箭破空的声音在静谧的水牢中显得极为清晰。景梵椤闭了闭眼,默默地等待着芥儿冰冷的剑锋刺进他的心口,又或是划过他的喉头。这把剑原就是他锻造出来送与她的,如今想来,当时将这剑锻得锋利,便也是为了如今在死时少受些苦痛吧。
轻剑破空时在兴奋地鸣叫着,清脆悦耳,而后“当”的一声撞在耳侧。牵制身体的物什“当啷”一声断裂开来,景梵椤猛得伏在了石台的面上,骇然睁圆了一双眼。
“芥儿……”
景梵椤无力的喘息着,七天七夜的水牢生活已经大量消耗了他的体力。
他脸色煞白,但心却跳的极快。
景梵椤当然清楚私放死犯的后果有多严重,他背后八十多道大小鞭伤所留下的狰狞鞭痕就是最好的证明。
景允芥的半只脚已踏出了水牢厚重的大门,闻声,脚步停怠了下来,却是没有回头。
“是哥哥的要求,没有后面的问题。”仿佛是明了了景梵椤的想法担忧,景允芥幽幽开口,声音平静地回荡在水牢里,击得铁链子哗啦地响了一下子:“你走吧,马车……已经安咐在南山侧门了。”
“景梵椤,你下山后便忘了这个名字吧,忘掉这里,忘掉我们。”
“从此,汝名许安。”
景梵椤愣愣地,就那么跪着,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地打在台上,与冰冷的石台、枷链混为一谈。
这就是景矞的安排吗?送他离开,叫他自脑海里抹去他的存在,然后独自一个人扛下一切。放开他,让他像普通人一样地去生活,远离景家的纷争。
那人总是这般的。
他自是不愿的。
可是,他景梵椤又能如何呢?
那么,便离开这里吧,如那人所想,也为那人所想——毕竟,景梵椤的存在,算是景矞的软肋吧。
有软肋的人,总是站在下风的。
景梵椤不希望这样。
景梵椤这样想着,强支起身子,朝向门口的那一束浅浅的暖光慢慢地挪动着。
真是不愿让景矞再为他承担了,这次,就结束了吧。
世间再无景梵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