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那邪

“你要的初心，在这里。”他指着自己的胸膛。

他在月下一人喝着酒，酒大概是烈的，我坐在他身边也微微醉了。那酒就从葫芦里倾倒下，泼洒地尽兴，也不论它是不是进了嘴里。他抬起头，就这样对着月光，留给我一个侧脸，脸上那滴刚刚未入喉的酒水，滑下衣领，泛成了一片深色的花。

夜里真的太安静，只有一个醉到半死的酒鬼在我身旁，而我也傻傻地陪着这个酒鬼看了一宿的月亮，直到天际微微散开了白光。

公鸡打鸣了，枯业也离开了，逆光走着，消失在城门。

他再回来，是三年以后。

我不知道，枯业为什么会这样。我知道的，只是他从远方来后，生活就开始变了味道。

两个人的世界开始四分五裂。

我知道的……

还有，那晚的月，真得很亮。

亮到人心里，泛着寒光，让我也打了冷颤。

枯业曾经说过，一切动机皆心机。

心机……

心最初，是什么样子的，我不知道。

我还记得，在很多年前，那场月光下，枯业扔下了手里沾血的剑，拉着我飞上了屋顶，开了酒壶，问我初心是什么。

“大概，就是安静地看你这么喝酒吧。”

枯业喜欢喝酒，喝酒也喜欢挑时间。

最安谧的时光里和信任的人身旁。

我不知道，枯业是不是该信任我。

记得的还有那一晚，他指着地上垂倒的尸体，醉地哭笑不分。

“那曾经是我最爱的女人。”

最爱的人，是他最信任的人。

天亮前，我问他，他还爱不爱那个背叛他的女人，他起身看那淡到像他衣领酒花的月亮，说，

“早就忘了她。”

我知道他在说谎，他红了的眼眶里落下的东西，和酒混成了一体。

枯业从那天开始学会了各种各样的谎言，就像他说的。

“初心已忘。”

初心是什么，我还是不知道，枯业带着她的骨灰回了远方。

从远方来的人说，他还在喝酒，在月光下，笑得凄凉。

少了一个人的城里像是少了人气，我也带着忧伤去了远方。

三年后的月光还是很亮，挂在夜里，人的头上，泛着寒光，把人心都照亮。

我踏着剑声回来，枯业还在屋顶，一个人喝着月光。

出鞘的剑对着胸膛，寒夜里的月光下，总是有人选择了遗忘。

“初心是什么。”

“你要的初心，在这里。”他指着自己的胸膛。

今夜，又是月光微凉，我一人坐在屋顶，喝着一口一口的忧伤。

“初心是什么。”他沾血的手轻轻指着月亮。

“大概是，你一辈子安静的，这样在我身旁。”

我抱着枯业的尸体，跪在月光下，他腰间那壶酒静静淌出，微微地让我也醉了。

城里的月光还是太亮，把人心都照彻。

我逆着月光走去，留下路上黑影的悠长。

“叮当。”

“叮当。”

夜里有谁剑上的佩环轻轻作响。

我背负了初心。

“大概，这个三年，枯业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