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铜官
---铜官赋

“仰春风之和穆兮,听百鸟之悲鸣。”
春风
“阿瑶,等春天暖和些的时候,我就接你回来,到时候十里长街都是红绸,整个陶都的人,都会来观礼。”
“那时的陶都,定是,飞花漫天,百鸟啼鸣。”
百鸟
那年的春天很冷,陶都的街上,炊烟都没有升起。听说,长安的雪下的很大。海内承平日久,在这之前已经很久都没有战争了。
十一月初九,节度使安禄山在范阳起兵,叛军所到之处的城池不是弃城逃跑就是被叛军擒杀,月足的时间,洛阳破城,流民四窜,整个大唐都笼在战火中。来年夏天,长安破城。
铜官离的虽远,但亦是人心惶惶,大多数的人都四处逃亡,我和家人也一路远离家乡。流亡中,失散了亲人,失散那个说“春暖了,来接我的人。”离开的时候,铜官的百鸟在啼鸣,只是那般悲戚。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铜官的,我只记得城外的乱葬岗和窑口的野草。
上元二年,乱事告终。
一年一年春来又春去,我开了一家陶铺,我们之前说好的,你烧窑,我画坯。
在铺子我招收了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很多人口口相传,他们称我这里为创客,我这里总是会给到一些人机会,他们也乐得来我这里。他们有的是回乡的匠人,在那个流离转迁的时代,他们带着一身的才华,也是无处可去,所幸在我这里他们还能追逐着自己抱负,我虽是惜才,却也委实招揽不下那么多人才,要是你回来了,这些人也能完成他们的丹青志气,名扬天下也未尝不可。
有个从长安来的商人,听他说阿拉伯,印度尼西亚那边的人很喜欢大唐的瓷器,我不知道那里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那里是否也有战火,但我觉得既然有人喜爱,那不如让铜官的瓷器外销西域。我会写一些诗文,关于美丽的铜官,关于我等待的人,或许这样流传来去,你就看到了。我学了一些阿拉伯文,我把他们写在瓷器上,上面说的是“对某人来说,你就是人间。”
又是一年飞花漫天,百鸟啼鸣,陶都成片的油菜花开了,毛虫已破茧成蝶,春天就要结束了。
谷雨
一夜间,雨打落了满地杨花,转眼就是谷雨。
清晨我醒来,坐到妆前,想着今天城里要祭拜窑神,我也是要准备准备了,近日来铺子的窑炉总是坍塌,火温太高总是弄糟我的诗画。
传说林炳在进行窑炉改革时,屡试屡败,让他非常苦恼。有次,在再次倒塌的窑炉旁边,林炳疲劳得不觉昏昏睡去。睡梦中,他看到一位仙女翩翩而至为他指点迷津。林炳醒来,细想仙女指点突然有所领悟,那之后烧制的瓷器质优量多。后来陶人每逢春日都要祭拜窑神,祈求兴旺顺利。
春日里,我总是愈来愈困乏,林炳梦里有仙女指点,可惜, 你从来不曾入梦。
我昨天烧了新的执壶,你喜欢诗文,我就写了“思君一夜桃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不见旧来人,泪湿春衫袖”。
可我,当真看见了你,就在窗边,你似乎撑着伞,我看的早不是那么真切了,犹恐相逢,只是在梦中。
还好雨声淅沥,我听到你向我讨要谷雨茶的声音。
后记
---阿瑶的信
予郎君:
那时,我会穿着火红的嫁衣,在陶都的街上,等你迎娶我。之后,我们会开一家陶铺,你来烧制,我来画坯,你喜欢诗文我就题一些诗文,我喜欢山水也要画一些山水。
再过几年,我们会有一对可爱的孩子,一个女儿和一个男孩,女儿就叫青雯,男孩就叫青釉,你希望男孩会和你一样,成为一样的陶瓷师傅,女孩出落的袅袅婷婷。
你总是习惯照顾好身边的一切,我倒是真希望,以后的青釉不要和你一样才好,他会有自己的抱负,或许他会成为一个平定战乱的将军。无论他成为什么样,总有一天他一定会名扬天下实现抱负。
青雯的话,最好就待在我们身边,如果喜欢跳舞,我就教她,只是希望不要跳太好,不要像郑飞蓬与卫斯奴那样,我希望青雯平平安安就好。
我希望我希望这都是我希望,只是我希望。每年这个时候,陶都,都是飞花漫天,百鸟啼鸣。你说等天再暖和些就来接我回家,我从前不喜闹市,如今我多想有天和你策马同游。
外头的阳光的很好,只是,陶都,有点冷清,你回来的话,一定会很热闹吧,今天是惊蛰,田里很少有人,到谷雨,就是暮春了,那个时候你会回来的。
那时,城中“雀儿房檐做小屋。燕子呢喃农家院,白鸽鸣哨传喜讯,凤凰落到梧桐树。”
那才是我们生长过的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