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草》

文/风南


“边草,边草,边草尽来兵老。山南山北雪晴。千里万里月明。明月,明月,胡笳一声愁绝。”

 

宋朝一直在感觉中,是一个绿腰遍地的地方,总之那应该是一个放眼望去皆是妖孽的朝代。

 

于是在诗词里也带了那么一点点的孽风。

 

然而在柔和得近乎绝倒的诗词里,偶然翻到了这一首,耳目一新。

 

在那个年代诗词果然是用来唱诵的,读了两三遍已经朗朗上口到能背了,然而它的意思还是需要去品味去深究的。

 

我从来都不喜欢去深究一些文章句子段落的意思,因为有些文章它没那么多意思,只是肤浅的一层快餐式文化,适合你狼吞虎咽下去便没了。而有的文字却是越深入越伤悲,揭开你心上那一层结了疤的伤口,越来越痛,带着你相似的记忆,像是玩角色带入一样,慎得慌。

 

每次碰到那块地方,我都想象着自己是一个高泪点的女汉子,这是能安慰自己的一个好办法,可却不能安慰在记忆里的对方。后来我看着几个和我相似的人,甚至能在公交车上捧着一本杂志,捏着餐巾纸哭得稀里哗啦,久而久之,也就渐渐释然了。看一个陌生人哭,却并不觉得他羞耻,大概是每个人心里都有伤心事吧。

 

边疆的草是太茂盛了,在那片还没有人涉足的地方,有那样一个男人,伫立在乱蓬蓬的白草间。草随风会折腰,而他不会。脸上的胡子已经是密密麻麻,看上去就像一只不能靠近的刺猬,带着倔强与自尊的骄傲,他望去的地方是一片雪落的寂寥。

 

我愿意爱上这样一个男子,在风里忧伤却不动摇。他不需要卫玠一样的美貌,霸王一样的伟岸,只是有那么一个安全的肩膀能够给人依靠。这种男人怎么会不好呢,即使他是在那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却莫名地触碰了我的眼泪和心疼,想要跋山涉水去找他。

 

有一条路它很长,长到像一生一样。而我,想去涉足那条路。即便是每走一步就离结束更近,可是在一条长到看不到尽头的路上,我想去一个人看看那远方,去捕捉远方的那个寂寞的人。

 

在遥远的地方,他看着云朵,想着我。在心窝的地方,我感受着跳动,想着他。

 

相互思念也就成了相思。

 

我一人在路上,有时是像漫无目般走着,有时又是赶着一班顺风车跑着,路两边是茂盛到像秋季到来的草,金黄的一片,延向远方,一直到太阳升起的地方。

 

那种一直在路上,一直思念幻想到近乎狂野的日子,是自由是骄傲,更是一份若有若无的惊喜。走下去,走下去,那不是很好吗。

 

好到真实却带着一点点的飘渺和一点点的忧伤。这个世界上大概是少了一个叫做真实的东西。我累了,一个人席地而坐,太阳还是在天上,却没有人路过我的身旁,在意这个疯狂的女孩。

 

于是我就那样任性地坐在地上,看风景,等人。

 

说不清楚是在等谁,就像说不清楚为什么出发,只是有些累了,想找个理由坐一坐,歇一歇。

 

后来在同一条路上我看见了不同的人,那是一对夫妻,骑着一辆三轮车从我身边过去,带着远方来的凉风,却暖地很。我歪着脑袋想了很久,大概是那人身上裹着的红围巾太暖吧。生活就像是幻想,容易让人偏执到疯狂,然而我在人生的路上看到了一对夫妻,他们的世界很暖很暖,暖到听不见身边的闲言碎语,带着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就一路走下去,毫无怨言。

 

我开始像奔波在路上的旅人一样,看着远方美好的风景却学会了怀疑和伤心。

 

在这条路的那一头到底有什么在等着我呢。

 

我最后还是转过身往回走,退回去,回到一个起点,去等待一个给我送红围巾的人。

 

曾经有那么长的一条路,长到我不想再走下去,我站在路上,不是害怕这条路的长度,而是害怕拐过那个路口,来到那个结局,却发现,在那个想象中的安乐园里,从来没有一个人,在等我。

 

就像遇到这首诗前一样,没有人在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