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归雁（古剑奇谭紫胤红玉同人）

文/简篱夕

仲秋时节，庆枫已是霜林尽染。几百年的时光擦身而过，故地重游之时，红玉已寻不见旧时痕迹了。
城镇建起，集市上人来人往，一片喧嚣。似是为配合这处处可见的红枫，街上女子仍是喜着红色衣衫，也愈发将那般火红渲染开去。
只是，她们并不是当年那些如花似玉的少女。
当一个人经历了数百年的风霜雨雪，终于重归故里的时候，将是怎样心境？红玉自问，却找不到答案。
时移世易，为何还要回这里呢……她看了看手中的花笺，摇了摇头。那张纸笺恐已有上百年历史了，原本许是素白的纸张现已成了落叶的颜色，本该清晰的字迹也早已模糊，只隐约可见“中秋，红枫”字样，落款更是无法辨认。
中秋，红枫……那是久远的，险已遗落无尽的时光了。

当年，她还是个小姑娘，性子好动得不像女儿家，成日爱动刀动剑的，就是不喜欢碰针线女红的活计。姐妹们都嗔笑她，戏说哪有女孩儿动那些兵器的，长大了谁还敢娶她？
她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理会。
因为她知道，有人欣赏她。
她不过只见过那人一次罢。那是一年中秋，祭月礼罢，她不愿与姐妹们玩那猜谜联对的游戏，便一个人偷偷拿了父亲的剑，到院中一招一式地比划起来。
而那个人，彼时就在院外红枫树下。

那夜夜色如水，月华清辉。手中长剑映着月影流光，光影交散之间，她忽然便看见了他。那人一袭碧蓝衣衫，被夜色中暗红的枫叶衬托得更加惹眼，却别有一番如水般的清明，有那么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意思。
她心下疑惑，觉得平日里未曾见过此人。然而他远远站着，她也看不清他面容，只是隐约觉得，他确实是在看着自己的。
因为并不认识，所以也别无他话。她见了他，只觉得心下有些不安，像是心底被什么东西挑起了丝丝波澜。这种感觉令她奇怪，便忙收了剑回屋歇息。
可谁知这一转身，便再没见过他。
数日之后，便入深秋。归雁留声，几日不绝。一日她照例擦拭长剑，却忽见剑旁落了一纸笺。
字迹挺拔，笔锋遒劲。行间字句，亦自此深入她心。
“中秋剑影，别是一般俊丽；红枫盛华，幸见倩影如玉。”
“若有缘分，仍愿再见。”
她抬眼看了看四周，没见着留信之人。
屋外几声雁鸣，过后便再无声息。
那片晃乱了心事的蓝色，亦只是恍如一梦。

恍如一梦。红玉记得，之后她因事出了一次远门，未料想回家时救已变了一切。自那以后，她再不是之前的那个活泼的少女。此后千百年，她无暇、无心回忆往事，故也从未记起。
直到几日前做了那个梦。她见到了年少时的情景，见到了那个中秋，那个一身蓝衣如水不染纤尘的人。继而，她就像受了什么召唤一般，突然便抛了一切离开了昆仑群山，只想回去看看。
然而现在，看什么呢？庆枫此处早已是时过境迁，那人，也没道理还在这儿啊……
也是因为自己未曾有再见之想吧，于是无愿便化作了无缘。
此时此地，红玉竟觉得有些孤寂了。
昆仑群山早已远如天边，千百年里遇见的故人也再无可见。此刻自己茕茕孑立孤身一人，真的是除了这映彻天地的红色便一无所有。
心底泛起凄清冷意，无端端让人想起一句“故人赴迷途，旧时约误。”
空中飞过一行归雁，人字形雁阵甚是整齐。她抬头看去，似是被归雁带走了思绪。
归雁归去，汝归何处欤？

红玉收回目光时，无意间瞥见了脚边一张信笺似的物事。轻轻捡起展开，那独具风骨的熟悉字迹悄然映入眼帘:
“佳节将至。昆仑清冷，总少了一分暖意。又许是因视日如年，吾觉自你远行，时日已久。良辰美景中秋月，怎能不与红玉一同观赏？愿卿速归，吾扫径以待。”
落款自是那仙姿出尘之人了，信尾端端正正留着二字“紫胤”。
秋月看归雁，也许，是该回去了。
红玉转身向着昆仑方向疾行而去，隐约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耳边想起——许是千里传音，又或是自己心声:
“红玉，回家吧。”
归雁逐月，中秋将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