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含耽美成分,慎入)

夏,帝崩。太子智即位,改元大智。时年十九,沉如静水,稳如山岩。废旧历,立新政,改朝风,展帝王才显。

大智元年,夏末,举殿试,汇天下英才。

轩辕翼,字宇翔,年十八,着红衣,于殿前辩朝臣一十四人,独占魁首。是夜,帝宣。独会书房,密谈。翌日,左丞隐。三日后,轩辕领左丞职,统六府,辖管内阁。

宋泽,字润兮,一十三岁受袭爵位,一十五岁盛名已极。大智元年,年十六,贺帝生辰,于殿前献武,着紫裳,帝惊为天人。旨,举朝禁紫裳,唯泽独享。

历三载,朝野皆知帝唯与二人亲近。行拜礼,可不跪。

帝即位三载,无纳后宫,谣传为二人之祸。帝闻之,颦而不语。左丞闻之,笑而不答。爵爷言,日后自晓。

月余,谣言渐止。

时,帝二十有三,勤政之名遍于朝野。力革新政,重农商,扶畜牧,广开教社。常会朝臣于夜,秉烛而谈,鸡鸣方寝。

左丞常入宫闱夜谈,帝留宿,遣内侍护卫于百步以外。晨起,帝颜带嗔。左丞轻言慰之。尚有泽爵同行,面见喜色。内侍等皆不敢仰目。言,爵爷之笑颜犹胜三月花,不敢直视,恐言行不能。

闻此言,朝臣惊恐。

谏,爵爷生性不羁,容貌犹胜古时褒姒妲己,恐为祸,帝应禁而远之。
帝闻之,震怒。拂袖离朝。

左丞笑至,言,犹死不知。随帝入内。

片刻,内侍代传帝旨,赐谏言者,死。联名上书者贬斥离京,永不得还。
至此,朝臣噤。

大智四年,夏,外敌侵,扰边境安宁,朝恐。

左丞主战,凡力谏议和者,谪。

泽爵自请出征,立生死状,举朝惊。

帝允。

月余,整军待发。帝与城门送行,泽爵言,最迟三月必返。后,行剑断发以誓其言。

帝惊,拾断发,握于掌中。左丞在侧,择一缕,藏之入怀。

军起,帝目送其尽,方归。

月间,捷报频传,帝悦。

近秋,边关报,宋爵亲战,擒匪首,破敌过万,签降书,退境百里,不再相犯。

宋泽一战成名。军心所向。

帝闻之,大喜。

五日后,大军还朝,帝携左丞,并一干大臣于都门迎接。

宋泽献敌签降书,昭百姓边关太平。夹道呼声雷动。

帝大悦。赐兵符,酌宋泽掌天下兵马,晋爵,赐泽王印信。

夜,帝设宴。

宴上,帝赞左丞力战之举,赐金牌,准其宫中自由行走。

朝臣惑。

左丞于宴上不胜酒力,泽王送其回府。

些许,帝乏,离宴。

内侍代传,因庆大捷,故明日停朝。诸大臣可自行娱乐。

厅内,鼓乐齐鸣。

宫门外,一人飞马而出,直奔左丞官邸。

是夜,左丞府,家人引泽王入,至左丞卧房。

泽王遣一干人等退,亲伺左丞更衣洗漱。

家人坦然。

更鼓过,一马飞驰而至。直入,家人见来者,帝也,无人敢拦。仅随后。

帝着素青长袍,羊脂簪束发,面容冷寂,至卧房门前。

众人惧。

帝推门而入。缝隙间,众人惊见左丞衣衫凌乱,坐于书案之上,面色隐忍,贝齿紧咬下唇。双臂撑于下首之人双肩之上。众人顺目,惊见泽王覆于左丞腿间,面色妖红。

帝反身扣门。

众人寂,不敢喘息。

闻内,帝斥二人先行离宴,有违臣道。

泽王轻笑,言,久候多时。

帝大笑。言,劳佳人久候,朕自当补偿。

闻言,门外众人安,散。

内,呻吟声起,似左丞。

大智五年春,泽王年时廿一,容貌之美以无人可及。

时,异国王储来朝,于栈道惊见游马之泽王,一袭紫袍,骑白马,发丝飞扬,惊为天人。

问随从何人。随从道,皇朝之泽王也。

王储魂萦,自语,真乃妙人。我朝何曾见此佳人。原以我皇兄已是风华无限,不想比之泽王犹云泥之别。

进都门,迎使至。献素袍一袭。与王储言,殿下请以素袍替身上之紫衫。
王储惑。

迎使道,我朝独泽王可着紫衣紫袍,唯请殿下更衣。

王储不解。

迎使言,泽王一十六时,帝禁紫衫于朝,独泽王。

王储惊,溺宠之至,史未曾见。

恰时,泽王归,于都门逢。

迎使荐,此乃异国王储慧。泽王颔首,未言,行马而去。

随从怒,区区泽王,如此无礼。未行礼在前,把马抢道于后,甚是欺人。我国王储游历各国,何曾如此对待?此等狂妄之徒,我等气愤难消。

语毕,掌弓。迎使大惊,阻未果。

箭离弦,中白马,泽王落于马下。

迎使惊惧,趋步上前,见泽王蜷于地,面色惨白,更惊见血染紫袍。

迎使瘫坐于地。立时谴随从及宫人送泽王入宫。

王储见状,随侧同行。

时,帝与左丞于宫内候王储一行。

闻泽王伤。大惊。

见泽王一身血迹斑驳,怒问何致。

迎使道,都门处逢王储,泽王未礼先行,王储之随从掌箭伤泽王坐骑,泽王落马,头撞路边马柱。

帝怒,上前探。

医者惶恐,言,药已服,暂无大碍。只,泽王脸颊有伤,恐落疤痕。

左丞言,命无碍即好。容颜终衰,无妨。

医者安,退。

帝与左丞至榻前,疼惜之色溢于言表。

见泽王未醒,帝嘱内侍好生照料。敛怒容,携左丞至前殿,会王储一行。

彼处,王储慧与随从若干于前殿候。朝中众臣相侍。

王储寻问,贵国泽王与陛下是何等关系?

众臣闻,抿而不语。

王储笑,直言无妨。随行皆我心腹,绝不外传。

一臣颔首,轻言,娓娓而道。

泽王一十三岁受封。时,帝尚为太子。少年泽王,生性活泼,尚武,灵气逼人。帝为太子时即常赞泽王,灵秀似天人,爱逾珍宝。

因泽王年少,需返封地,不常于京内走动。帝每见必笑逐颜开,泽王离,则蹙眉颦叹。常自语,若能常伴身旁,此生无憾。

及帝登位,泽王进京贺帝生辰。于殿前舞剑。帝大悦,留泽王在京。亲授骑射,常一同游玩。

泽王一十八岁,曾有人拜帝为媒,言幼女恋泽王以致茶饭不思,几乎弥留,欲嫁女于泽王,恳请帝允婚。帝未允,三日后,此女封郡主,远嫁他乡。

另一臣道,我朝禁紫裳,皆因泽王独喜紫衣,帝讨其欢心之故。曾有人冒不韪,着紫衫于殿,诉泽王诸多不满。帝虽未言,然,翌日,此人已逝。

王储惊,尚未言,帝至。

帝携左丞至前殿,见朝臣与王储一行皆在。微而笑,端坐上位。

王储见礼,道,随从鲁莽,望帝见谅。

帝摇首不语。

左丞上前,见礼,言,泽王年少,行事欠妥,理应惩戒。

众人诧。见左丞谈笑如故,惧,退。

左丞续,然,以国事论,上有当朝帝王;以家事论,下有吾这兄长。不知王储之随行是何等身份,论何等立场,行何处律戒?

王储无言,那随从上前,怒言,贵国泽王无礼在先,逼我王储更衣避色在后,尔等又将我国王储放置何处?

左丞轻笑,负手而立,对王储道,此事若按常理论确是失礼。然,泽王见陛下犹不跪,何须跪你小小王储?如今人已伤,貌已毁,生死难料。王储认为何理?

王储欲言,左丞截之,道,听闻贵国仁王貌比潘安,与泽王并称当世双花。莫非王储嫉泽王与令兄平分秋色,故出此策,毁泽王容貌,助令兄独得鳌头?

王储急道,我王兄尚慕泽王之名,我怎敢行此事?

左丞又道,众皆知泽王边关一役名震天下,获帝赐兵符,掌我朝兵马。今日之事,既非容貌之故,那便是因兵权而起。莫不是贵国有意出兵我朝,故先伤我名将在前?

闻言,随从怒,趋前,王储斥退。返身与帝见礼,道,此事实乃误会,犹请陛下酌情。

帝抬颜,笑曰,不难,死而已。

王储大惊,至此方知大错已铸。

众臣慌,谏帝三思。

左丞上前,言,王储莫慌,我思量贵国必主和抑战。王储断不会私毁两国盟约。必是有心人挑唆,意图毁你我两国之和。王储之随行可是自幼相伴?

王储不知何意,言道,非也。

左丞笑,果然,此人必是他国细作,潜殿下身侧,以谋不轨。随即,招侍卫将人拿下。

王储辨,左丞笑言,不是细作必是王储心腹,此事莫非应了臣之推测,实乃王储私意?

王储惊恐,断然否认。见随从被侍卫押走,心知绝无生望。

帝言,王储为人谦和,有为君者泱泱之风。然,欠识人之明。朕将书信与你国君,邀王储于皇朝游历。你我年龄相仿,多多相处,日后你及帝位,你我也好共守永世修好之盟。

王储骇,方忆起临行前仁王之言,弟出行,途经各国须谦和多礼,忍之让之,断不可莽撞行事。经皇朝,勿惹是非。

皇朝之左丞,首登殿便力战权臣,逼原相退位,独占内阁。时不过区区少年。谈笑间生杀予夺,上位不过一载,内阁悉数更替,这般人物堪称旷世。

皇朝之泽王,与吾并称当世双花。由此可知此人风华绝代。边关一战成名,时,年不过廿,堪称少年英雄。

此二人为智帝之心腹肱骨,经皇朝,对此二人定要礼遇。

皇朝之帝,年十九即位,历五载,革旧制,立新规,虽传此人仁厚,性温纯,但身为帝王者,断非等闲。切莫轻信传言。

王储至此,追悔莫及。

望帝颜,虽含笑,却如寒冰。

慎。事已至,唯默允。

王储一行于行馆下榻。

朝中老臣甚恐,纷纷上书。

大同小异,皆言,质子之制古来有之。然,滞一国之储君于京,于情理不合。应速放王储离京,不宜延留。恐迟则生国变。

王储乃异国未来之君,今受此等遇,恐为他日患。帝应三思,遣外使送王储归国,以示睦和之诚。不应一意孤行,酿后患无穷。

帝为泽王一人,陷百姓于不义,实非明君所为。泽王无礼在前,帝滞留王储在后,异国如若发难,我朝焉有理战?

左丞以歪言蔽帝之圣听,独揽朝政,专权跋扈。视朝中元老无睹,目无尊长,实乃朝之蠹鼠。帝应明察左丞行径,避宵小近忠臣。

如此这般言论一一成册承于左丞大人之书案。

左丞一一翻阅,笑对帝之怒颜,道,君请宽心。此等跳梁小丑,吾若不能平之,何坐首辅之位?上书者,不过尔尔,本念其诸多劳苦,留其一席之位。想来人老难谱新曲罢了。

帝展笑颜,傍身而坐,道,左丞大人行事朕安,唯恨火上浇油者。你既胸有成竹,我便坐观钓鱼台。只是不知润兮如何?

左丞道,容貌一事他必然介怀。唉,为人兄长者必是劳苦之命。我已命人去寻了生肌去腐的妙药,想来日后无碍。只,虽计谋成,却伤及润兮,实乃我之疏忽。

帝言, 无碍的。润兮行此计时便知风险,实与你无关。

左丞慰,言,吉人自有天相,幸无大碍。如料不错,仁王应已启程。你我兄弟三人所谋之棋已然开局。

帝笑言,明日朝上,朕拭目以待左丞之好戏。

行馆,王储慧独坐窗边,心知此事必已传回,只不知父王如何处置。

心腹小厮见王储愁容,上前关切。

王储道,我等已于行馆滞留两日,虽礼遇有加,但事逢蹊跷。

小厮不明。

王储道,当日事发突然,未及细想。这两日细细推敲,便觉事有诡诈。

小厮惑,求解。

王储道,想那泽王备受智帝眷宠,如今生死未卜,智帝仅滞留我等,未作刁难,岂不蹊跷?二则,泽王乃世袭贵胄,皇朝犹讲礼仪。初见,即不下马,后无礼先行,分明是落下口实,让尔等发作。再者,泽王年少即名震边关,骑术更得帝亲传,如此简单落马,生死不明,岂不蹊跷?如此这般,绝非巧合。

小厮骇,言道,莫不是智帝动了什么心思?

王储言,尚不明,唯有坐观其变。

此时,有随从报,仁王已出境,直奔皇朝。

王储大惊,对小厮道:速派人阻我王兄入朝。

小厮大惑。

王储激言,尔等愚。父王子嗣只我与王兄。现,我已滞于皇朝,王兄入境,下场不过尔尔。那时,智帝岂不对我父王欲所欲求?

小厮悟,大骇。待行。

忽闻,帝至。

王储身迎,帝进,于上首座。左丞在旁。内侍看茶。

帝笑言,几日朝务繁忙,多有怠慢,王储莫怪。

王储笑,未言。

帝言,今日朝堂为王储之事,可谓热闹之极。

王储不解。

帝笑言,今日,殿上,谏官上书弹劾左丞,共列罪三宗。

一罪,以色侍君,惑君王乱行;二罪,挟天子辖诸侯,欺臣愚民,毁盟国和睦;三罪,独揽专权,欺上瞒下,有夺君之意。

帝押茶,问,王储若为君,何当处置?

王储豫,答,心腹肱骨理当信任。

帝闻,笑。言,王储所言之心腹肱骨为何人?

王储不语。帝续言,左丞大人领首辅职,百官之首帅,此等小事何须朕办。

王储惊,心知智帝之言不外示其与左丞之交。叹,兄长所言甚是。皇朝此君臣二人虽年少,却绝非凡才。生杀予夺之权任凭一少年随心处置,此等君道,若非昏庸,便是图谋大事。

王储忽忆兄长之行,猛起,与帝言,吾闻王兄已赴皇朝。可否容吾差人通报,请王兄回国。免起误会,伤两国情谊。

帝笑而不言。

左丞道,既已来,何须还。

王储怒,抽侍卫佩剑于项上,怒叱,尔等如若这般,吾便一死。吾之死讯定然传至于王兄。时,入境便是我朝之军。

帝笑而起身。

王储惑。

左丞随帝去,至门外,道,王储之命非吾等能控,况,王储之任已达,理当自请随意。

王储骇然,惊道,尔等莫非途中设伏?

帝与左丞未停,及远,左丞道,非也,只在某处已候仁王多时而已。

王储掷剑,瘫坐于地。

王储寒然,唤小厮,谓语,如今只怕兄长凶多吉少。不知智帝图谋何为?

小厮摇首。

忽闻,庭院人声响动。王储起身探。只见一行人簇拥一华服少女而至。王储疑。

小厮上前询,尔等何人?来此何事?

少女嫣然一笑,吾等皆是闲人,来此做些闲事。

王储恼,心谓,观这女子身着华丽,必非凡人。但言语轻佻,不似一般闺阁,不知何等身份。

小厮怒斥,尔等可知此处居何人?此等放肆。

少女以扇掩唇,笑声迭起。答曰,异国王储,双花仁王之胞弟,太子慧。

小厮怒斥,既知,为何不退?

少女摇扇上前,至王储面,道,我见你容貌俊秀,甚是喜欢,不如留下与我陪伴玩耍?

王储羞,腹诽,这是谁家女子如此大胆,视礼教如无物。施礼道,请自重。敢问小姐何人?

少女嗔道,你怎这般呆板,好生无聊。原想你若陪我玩耍,我便授你归国之计。岂料,你竟这般无趣。

王储诧,问,小姐此话怎讲?

少女答道,我喜怎讲便就怎讲。你空有俊容,却生生无趣。既如此,我也不必阻兄长心机。

少女说完旋身而去。王储急拦。

少女言道,较之兄长,你也堪称如芝如兰。你若让我亲一下,我便告你一机密,如何?

小厮恼羞,上前护王储于身后,斥,好个不知羞耻的女子!

王储心语,罢了,非剜肉剔骨,忍一时而已。点头应允。

少女笑逐,于王储面颊轻吻。佻笑道,果然滑腻如脂,可餐可佐。

王储面色不愉,隐隐杀气。

少女退身而言,王储听好,你等安心在此候你兄长,我保你二人等无性命之忧。语毕,欲扬长而去。

小厮怒,阻,尔等何人夸如此海口?戏弄我朝王储,玩吾等于掌上,皇朝教养不敢领教。一介女子不于闺阁之中,抛头露面,言语轻佻,似市井流莺。

少女闻言,回转,笑容敛, 与王储言道,我之言,尔等信与否全凭自断。我既言保你弟兄二人之性命,便不会让你二人阴曹相会。王储若无能调教下人,洛姬愿代劳。谨记祸从口出。语毕拂袖而去,尽显天家威仪。

王储豫,择信其言。

内殿,左丞与帝耳语,道,人将至,部署周全。帝了然。

此,内侍报,洛姬至。

帝宣。

洛姬见礼,言,兄长安好?

帝笑道,一切安好。

洛姬道,君安,臣妹不安。

帝问,妹子何恙?

洛姬道,无恙,只心头不快。兄长所谋之事,为何不对臣妹言明?你我乃一母同胞,我与左丞,泽王也算青梅竹马,视其如亲。你三人将臣妹置于何处?

帝无语,左丞默然。

洛姬道,你三人所谋看似一统天下,实则避他人耳目。如今异国王储滞留,仁王将至,兄长莫不是想陷臣妹于不义?

帝慌,否。左丞附和。

洛姬道,兄长之图谋我业已明了。然,臣妹心中难平怨怼。故,兄长之心愿尚需推迟数载,可否?

帝怔,立允。

洛姬道,极好,明日殿上,臣妹恭候兄长圣旨,切勿让臣妹失望。

语毕,即退。

左丞惑,问帝,公主所候是何之意?为何臣惶恐?

帝犹疑,左顾右盼。逃。

翌日,大殿,众臣待。见公主洛姬至,不解。

片刻,帝传旨,将帝姬洛下嫁左丞,择日完婚。

左丞瞠目,洛姬于侧,耳语,请左丞宽心,吾是怜香惜玉之人,断不似那粗鲁兄长,蹂躏佳人后庭。语毕,潇洒而去。

左丞木然。昏。

内殿,三人聚。

左丞踱步不止,帝不言,独坐上首。洛姬押茶轻笑。

左丞怒问,帝姬何意?

洛姬笑答,无意,心中不快求一慰藉尔。

左丞无语,怒视帝,帝避之。

洛姬言道,你等以我不知与兄长之事?何不细想朝野流言由何而起,由谁而生,经谁而传?

帝与左丞诧,帝问,何意?你知?

洛姬笑,兄长希望我知否?

左丞道,流言止于智者。

洛姬截,仿左丞态,言,我与帝乃君臣,恪守君臣之道,流言之事自有消亡。帝姬应洁身自好,勿听坊间流言,毁兄长清誉。

左丞讶然,心道,她怎知我未竟之言。

洛姬押茶轻笑,道,我兄长自是明君。怎会见色心喜。坊间流言皆传左丞与泽王之风流,与我兄长何干?

帝噤声,以杯掩面。轻问,妹子可是流言之始作俑者?

洛姬笑答,兄长莫不是忘了你我年少廊坊之戏?偌大宫中,何处最是臣妹之爱?

帝恍然,笑,妹子可是仍记幼时宫中秘径?

洛姬扑哧一笑,言,臣妹不过偶尔游玩,哪想竟瞧得鸳鸯交颈之喜。

左丞瞠目,言,你窥?

洛姬摇首,答,非也,不过风光绮丽,美景留人,我不过多赏了会儿风景。

左丞气,愤言,堂堂帝姬窥他人私隐,大言不惭,不知羞耻,怎堪天家威仪。再,身为人妹,不思替兄长分忧,频添纷乱,难道心无愧疚?

洛姬翩然起身,行至左丞面前,道,我堂堂帝姬窥人房事自是不知羞耻何物。你与泽王同我王兄之事,我亦从不计较。但奈何,你等欺我太甚。

转身对帝,道,兄长为帝,不思君国之道,欲抛家国天下不顾,仅思那儿女情长,岂不有失君道。再,长兄为父,兄长不念臣妹尚轻,妄抛天下于臣妹,陷臣妹于劳苦不义,岂是为人兄长之所为?

帝闻,不敢言,垂头假寐。

洛姬复对左丞言,我与你因生辰只隔四日,故待你如同胞兄长。我与泽王自幼相识,待他如亲弟。我本欲成尔等好事,何知,你三人竟这般欺我。兄长志不在帝位,我便愿一登大宝不成?

左丞垂目。

洛姬道,此几日,诸位叔伯烦我甚,言帝即位五载尚无后宫,终日与男子厮混。身为帝姬理应劝诫。你等逍遥,偏我吃尽苦头,你等于心何忍?

帝喏喏称是。左丞无语。

洛姬道,你等所谋之事,我自会相助。请旨赐婚自有我之用意。如今事已言明,你等无须在我面前遮掩。为人妹者,岂会舍得兄长难过?

帝笑,道,妹子果然知心。

洛姬啐道,日后少不得还我人情,莫不要到时赖账。

帝允。三人闲话,洛姬去。

行至门前,回身道,异国王储之位未传长,而传末,不合古礼。外传仁王自谦,性宽厚,但臣妹察此人绝非安分守命之人,兄长须提防借刀之计。必要时,可下杀招。臣妹允太子慧保其兄弟二人之性命,故,兄长不要让臣妹食言,留其性命即可。语毕,去。

帝与左丞讶然,帝言,婚后,左丞大人多担待。

左丞苦笑,道,日后事成,臣尚有命否?

帝言,安心,妹子允成好事,自不会食言。只不知我等需医者否。

左丞颓然。

三日后,仁王至,由帝之亲随陪同入殿。

王储慧,帝姬洛,左丞,泽王皆在列。

仁王施礼,道,智帝邀我王弟游历贵国,我等心中欢喜。然,王弟乃国之储君,不便留他国甚久,可否随我归国,待安定国事再行游历?

帝笑言,不愧是当世双花,果然堪比天姿。

仁王承道,谬赞。较之皇朝泽王,不过尔尔。

帝言,哪里,泽王之貌已毁,怎堪双花之名,仁王莫要谦虚。

仁王顾,见泽王果一面具掩容,眼睛冷寂,体态消瘦,心道当真伤了。言,舍弟鲁莽,我此次前来一是迎王弟归,二则前来赔罪。

帝笑,未语。

洛姬上前道,你兄弟二人唱得这是哪出双簧?刚入境内,即伤我泽弟,世人皆知我皇朝泽王视容貌如珍宝。我与王兄更是爱其如肉,惜其如命。仁王区区片言,便要我与王兄割肉舍命,岂不笑话。

王储闻言,惊。心道,这女子竟是皇朝帝姬。那日逢面,言辞轻佻,后威仪尽显。今大殿之上,言辞讥讽,似街井民妇,此女子实是难窥根底。

仁王道,不知帝姬何意?难道要在下以容貌相赔?

洛姬忽笑,道,你倒比你那王弟有趣。不如你长留我朝陪我玩耍。泽王容貌已毁,观之无趣。不若你这般,倒也秀色可餐。你意下如何?

帝闻,窃笑,不敢表于颜上。

仁王楞,不知承接。王储汗然,惑,莫非我高估此女?

左丞上前,道,帝姬勿戏仁王。须知你我不日即婚,如此嬉笑,我虽知你无意,然,扰仁王之乱有伤和气。

洛姬靠左丞侧,言,洛姬知错了。不如,邀仁王兄弟共赴你我婚宴,一当见证,二则也算为我方才失言陪罪,你意如何?

左丞道,甚好。仁王意下如何?

仁王心道,你二人方是唱了出好双簧。言,恭敬不如从命。

帝言,仁王远道必是辛劳,暂且修养,我等来日方长。

仁王允,与王储退。

泽王大惑,问,大婚之事何意?我怎不知。

左丞苦笑,耳语,润兮须小心,帝姬已知诸事,心头正怒。迫帝赐婚。

泽王惊,心道,这帝姬向来莫测,既知我等三人之事,犹请旨赐婚,想来此怒不易善了。笑道,弟恭贺王姐大婚。

洛姬转首,迎泽王,笑道,润兮之贺王姐心领。亦请王弟宽心,王姐必善待弟之佳人。还望弟多多安慰王兄,以消空帐之寂寞。

泽王汗然,见帝垂目,心知大权以失,只能懦懦称是。

而后,众人聚洛姬宫,密谈。

夜,众人散。洛姬于殿内独坐。

内侍报,王叔到。

洛姬啐,敛容,至殿外迎。道,王叔深夜来此何事?

王叔言,帝姬勿忘所托之事?

洛姬笑道,洛姬怎敢忘。今,泽王容貌已毁,意志消沉。又,我已令兄长将我婚配左丞,不日大婚。王叔所言之男祸,我已悉数尽除。现,异国双子滞留,两国之势如箭在弦上,王兄必会全力主政,无暇男色。

王叔道,不愧帝姬,将计就计,连环之策用得实妙。

洛姬道,谬赞。王叔允我之事何日成?

王叔道,不如大婚做贺,如何?

洛姬笑,甚好。夜深,不久留王叔于此,免得闲话。

王叔离去。洛姬瘫坐桌旁。

窗外黑影闪过,直奔帝居。众人未察。

帝居内,帝,左丞,泽王三人聚。

内侍报洛姬会王叔一事,言语如何。退。

泽王问帝,洛姬性情向来多变,自幼起便与众不同。此事可信否?

帝言,妹子生情冷漠,多疑。然,对你我之心应诚,勿忧。

泽王道,你我之事非一年半载,时至今日王姐忽而揭穿,此事不似王姐惯有行事之风。

帝思而不语。

左丞道,智记否,廿时生辰之夜?

帝点首,泽王恍然。

左丞续,那夜洛姬未曾赴宴,你我皆惑。入夜,洛姬风尘而至,衣衫褴褛。你问何故。洛姬言,兄长称帝一载,臣妹无以为献,采幽山之花,贺兄长生辰。

帝目微润。

左丞道,幽山乃吾朝秘境,常年浓雾,行者难。幽山之花名彼岸,临渊而居,取之不易。我犹记,洛姬时言,王兄如幽境之花,王妹如幽花之叶。王兄之所愿,便是王妹之所向。王兄之所爱,便是王妹之所忠。他日,王妹若有似逆鳞之举,还望王兄念及这彼岸之花,勿伤王妹性命。

帝思及当日之情景,不由叹息。

左丞续言,洛姬今日与叔王所谈应是实言,然,所付之情怕是虚以。我思洛姬连环之计应未解环,尚在棋局之中。我等不妨坐观。

帝点首。道,王妹自幼与我相亲,唯我是瞻。犹记当日即位,叔辈诸王不服,我性不喜争,唯默。你二人未曾见当时之景,王妹持剑以对,号令侍卫,杀伐果决。怒叱,帝位乃我王兄之物,他可让,非尔等可夺。我今忆起尚胆战心惊。

泽王静思,道,我信王姐不会伤及智之寸毫。但,我与左丞恐不及,我难存安心。

左丞与帝默然。

是夜,帝无眠,思当日之景。心语,王妹,彼岸之花,叶不见花,花不见叶,你喻我为花,自比为叶,可是示你我日后之结局?

风起帘栊,洛姬殿,一株彼岸犹盛……

几日后,洛姬与左丞完婚。

洞房内,新人隔桌而视,皆衔笑对望,押茶品茗,不发一言。

左丞观洛姬,一片坦然。

烛火恍然,洛姬忽笑,言,左丞可是在恼为何身处如今之位?

左丞笑,言,此驸马之位来得蹊跷。不知洛姬可否言明?

洛姬垂首,羞言,我对左丞倾心已久,观你三人日日相伴,洛姬心中苦涩难当。

左丞摇首,笑言,洛姬莫要说笑,请直言不妨。

洛姬押茶,道,我知兄长与尔等纠缠多年。亦知诸位欲谋退隐之机。择你为夫,一是为你内阁首辅之位。二则不伤兄长之心。

左丞敛容,道,洛姬已有谋算?

洛姬言,我思兄长本意借尔左右朝政,他与泽王双宿双飞。然,世事难料,尔等三人纠缠难舍。王兄不忍你一人孤单,泽王又恐你难过,如此才会有当日请旨出战之举。你三人倒是一台好戏。

左丞观洛姬,似不曾识。

洛姬又言,左丞何承这桩婚事?以你之谋,何需与我完婚。你之所求,你之所钟,究竟为何?

语毕,起身离去。

左丞起身相送。

行至房门,洛姬忽转,言道,我有三疑,还望左丞解惑。其一,左丞欲得何物于我。其二,左丞欲予何物于我。其三,左丞心中何为唯一。

房门闭,左丞思。

忽,内侍报,王储慧于途中遇刺,仁王负伤。

左丞携洛姬即刻前往。

左丞惑,问之,洛姬何感?

洛姬思虑,抬眸,言道,恐是仁王借刀之计,陷乱于此。

左丞颔首,道,恰如吾意。汝以帝姬之尊探其兄弟与情理合,吾即可入宫,以防生变。

洛姬沉思,道,左丞秘嘱泽王,使其即刻秘返边关,集兵戍边。我恐两国之战不日即始。

左丞了然,疾驰而去。

十数日,一起如料。仁王归,集军于境,昭天下皇朝斩杀太子慧,激其整军以报杀弟之仇。

皇朝边境,泽王驻,两军对垒,暂无果。

都城,内殿。智帝与洛姬相对,邈邈茶香弥溢。

帝不语,忽忆幼年帝姬,但觉渺茫,颦笑皆非。

帝蹙眉,恍然了悟,已长久不曾静坐对谈。笑问,妹子今日何来闲暇与为兄品茗?

洛姬轻笑,言道,兄长此言差矣。乃是兄长今日得闲才是。

帝笑不语。

洛姬道,自左丞与泽王入宫,兄长与我自是渐行渐远。个中滋味岂是兄长能明?兄长思退隐,妹无意相阻。只求文武之中,留一人在侧。此与兄长相商,不知兄长舍得否。

帝冷眼相观,言道,朕之左丞已招驸马,所谓相商岂不做作?

洛姬朗笑,言,兄长与二人纠缠数年,竟尚未明了心中所求?数年间,兄长尚记同胞否?妹心中怨怼。

帝冷颜。忽而垂目。

洛姬续言,为帝者,心无爱恨。妹知兄长欲舍江山予妹。妹敢问,兄长可思此事一出,欲取妹之性命者凡几?欲借妹之利上位者凡几?作壁上观待妹殒命者又凡几?

帝抬眸,不忍。

洛姬起身,负手而立,道,我迫左丞入赘,因其首辅之职。需仗其权,扩我势,尽内阁于掌中。剔异己,栽精锐,固我之利。

帝愕然。似回当夜密谈之少年。

洛姬起,至殿缘,启门,天光尽泻。

转身对帝言,兄长固不念妹之安危,然妹不可不顾兄之江山。妹妹有三惑需兄长解。望兄长三思而答。

帝颔首,允。

洛姬边渐行渐问,其一,兄长最信何人;其二,最重何人;其三,最亲何人。

帝猛抬首,洛姬已远。

更鼓起,左丞至。见帝颜不豫,关切之。

帝摇首,言道,洛姬去前提有三惑。我心中惑已解,然不知何故,忐忐不安。

左丞忽忆新婚之夜,故问何惑。

帝复言洛姬之语。

左丞了然,言道,新婚夜,帝姬曾提三惑于我,一者得何,二者予甚,三者何是唯一。

帝惊,欲言复止。

左丞笑,轻言,帝信者为吾,然,重者亲着唯润兮也。

帝垂目。

左丞复言,帝心中有愧。帝与洛姬乃同胞,一脉相承。然三惑之中无一洛姬,帝由此生愧。洛姬此为,旨在点提帝心中所掩之事。

帝笑中带涩,言道,王妹之聪慧令人生畏。今日对谈,吾似不曾相识。悔之晚矣。

左丞言,帝姬之明在于局外,你我三人纠葛,实属情误。吾之所思唯有朝堂。思比翼者,唯帝与润兮。

二人默。忽,帝奔而去,左丞随之。

殿北,一腐朽宫门阻路。帝毁之,行至前,惊。

但见彼岸红花如血,月下凄迷,若黄泉接引,无声而悲。

洛姬白衣如雪立于花间,回首望,谓语,兄长终是寻来。

洛姬眸色迷离,似喜似悲,似绝尘遗世。

洛姬言,兄长可记否,曾允赐北苑予我贺生辰,允我种满苑芍药,允我年年于此赏花嬉戏。

帝泪目。忆当年宫闱之乱得平,允洛姬此愿。然,左丞泽王前后入宫,此苑荒芜无人问津。

洛姬凄,缓步至,言道,兄长心中早无妹一寸之位。妹心中了然。左丞之心在社稷,期借我帝姬之尊一圆你朝堂之梦,汝心中有情无爱。

洛姬滞,敛笑,冷语,此小小北苑已非妹之所求。妹欲取兄长帝位。非你让,乃我夺。唯此方名正言顺,方让天下人惧,方能保妹之性命。

左丞与帝闻言大惊,急问,润兮恙否?

洛姬嗤笑,戍边十余日,了无战事。尔等以为何?

左丞恍然,低语,此事乃你布局?知我等为异国边境隐秘之地,引王储来朝,谋避居事宜。你借此时机布局夺位?

洛姬坦然承认,笑言,左丞英明。尔等引人入朝,我则使人仗箭;尔等滞留王储,我则使人知会仁王;仁王有心为帝,我则使人诛君;王叔嫉你等男色惑君,我便迫你入赘,挟仁王集军,诱泽王戍边。汝窥我帝姬之威,我需汝内阁之势。两不亏欠。

帝恼,责问,乃洛姬肺腑之言?

洛姬颔首。

帝犹疑,言道,王妹当真恨我如斯?

洛姬嗤笑,言道,兄长与我不仁,莫怪妹之不义。

帝心寒,问,润兮何在?

洛姬道,已诛之。

帝怒,持剑以对。左丞不及,洛姬负剑而陨。

左丞惜之,近前。洛姬笑而摇首。附左丞耳边语。

左丞闻言,愕,泪下。

两日后,帝宣召天下,帝姬洛逝。以国礼葬。

又三日,帝姬陵外,帝惊见泽王携异国仁王归。

泽王悲戚,帝喜不能言。

唯左丞骇然。责帝,怒言,今润兮未亡,便明洛姬非仇,乃汝之胞妹。

帝猛然。

此时,仁王见礼。言道,实不相瞒,吾与帝姬神交已久。此次王弟来朝,遇刺归国,集兵边关,均授意于帝姬。实则为二。一则成我与王弟之宿情,再则替你除去朝内顽瘤。

帝不明,仁王续言,我兄弟早有情愫,奈何二人身份实属逆伦。帝姬知之,授计与我。且帝姬常言,兄长自幼生在帝乡,锦衣玉食,怎堪布丁。如若退隐,必得天家屏障。

帝恍然,却不明洛姬何逼之。

左丞言,洛姬赌彼岸之诺。

帝悲伤至极。泽王慰之。

仁王交手信与帝,言,此乃洛姬生前所书。嘱我于其逝时交予帝。

帝悲,左丞复忆洛姬遗语,思再三,对帝言,洛姬弥留时遗一语……

我予兄长之爱,非兄妹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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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 敬启:

妹三岁得见兄长容颜,如烙心间。兄长折梧桐,唤妹,有凤来仪,妹懵懂。

年长,思兄长日切,夜不能寐。每见兄长,笑逐颜开。

兄长丰姿堪比芝兰玉树,妹遥不可及。

犹记少时,廊坊追嬉,轻纱飘幔,足过之处,笑音绕梁。

春尚,紫藤遍架,妹荡秋千于花下,兄长言万花不及妹之笑颜。从此,不曾无笑。

兄长于妹,如同天际灿星,高空明月,望之不及。

兄长言妹有玲珑心,却不知妹之心中念念难忘兄长音容。

时年,父皇崩,朝野纷乱。妹力敌枭臣,唯愿兄长安泰。

时至左丞入朝,泽王伴驾,妹于兄长已似陈年旧事。

兄长可记那日生辰,彼岸之花犹盛。妹已知结局如花,纵然心有不甘,却无非分之想。

兄长无意帝位,思闲云野鹤。唯情迷不自知,进退维谷。妹无以为助,唯点明兄长心中之爱。

妹设连环之计,诱伤泽王,迫左丞娶亲,劝王储诈死,令仁王集兵,策内阁反戈,定朝野平静,还兄长安泰。

兄长之愿,便是妹之所向。兄长之思,便是妹之所念。

妹忆起兄长,必是那日花间,白衣少年,仗剑英姿,行风流水。

兄长曾允北苑芍药,妹知无望。培彼岸幽花,沿宫河而下。百年,花叶不见,犹似日月难共于天。

今,朝中局势已定,左丞已知你三人之纠葛实属情误。兄长终可安心归隐,东篱南山,双宿双飞。

此信若呈兄长,必是妹已不再人世。

兄长莫悲。

妹生性高傲,不容瑕疵。妹知兄长心无他人。妹不强求。

夜静,烛火阑珊,妹梦中尚有那翩翩少年,手持桐花,声声唤妹,有凤来仪。

我与兄长,缘尽。黄泉碧落,永不再见。

妹 敬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