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星是每个人的根本所在,你可以魂飞魄散,但只要命星还在,或许再过数十万年或者数百万年,魂魄会自己慢慢聚拢修复,还有机会转世轮回。


但如果一个人的命星陨落了,那就意味着真正的灰飞烟灭,即使是六界法力最高的天帝也没有办法挽回。
花千骨永远不会忘记十几万年以前,最后的决战。


那日夜空璀璨,星辰闪耀,无数神祗的命星化为流星从天空中陨落,在空中划出美丽的弧度,短暂而绚烂。
而她魂魄刚被修复,又被魅月灌输的妖神之力封印了全部神力,虚弱无比,连动动小拇指都十分费力,只能跪坐在困神笼中眼睁睁看着师父和魅月刀剑相迎,看着魅月血祭亿万妖魔发动上古魔咒——诸神黄昏,看着诸神寂灭、众星陨落。


身后有轻微的响动。


花千骨转过身,望着突然出现的两位老人,眉眼一弯,笑着甜甜唤道:“树爷爷,树奶奶。”


那两个眉目花白的老人也乐呵呵的看着花千骨。


那个老婆婆和蔼的对花千骨说道:“小千骨回来啦。”


这么多年未见,花千骨走过去,给了老婆婆一个热情的拥抱,“嗯,十几万年不见,二老身体还这么棒。”
一旁的老爷爷突然开口道:“千骨,天帝他……”


花千骨神色微微黯然,转身望着绝情殿的方向,眼神有些飘忽,“还未醒觉。”


趁着她神游之际,老婆婆迅速看向老爷爷,眼中有着询问,仿佛在纠结着什么。


老爷爷轻轻的摇了摇头。


老婆婆有些不忍的闭上了眼睛,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


良久,花千骨才将视线从绝情殿移向星空。


眼睛忽然似瞟到了一丝异常,在天空中搜索起来。


天空中命星多不可数,她只能一个一个找,杀阡陌的、笙箫默的、竹染的、琉夏的……
找到了!


霓漫天和摩严的命星,都与别人的不一样。


这两个人的命星上笼罩一层极强的怨气,使他们命星的光芒异常黯淡。


脑海中有什么浮现出来:三千妖杀,咒术,血祭三千生灵,可恢复除神以外所有生物破碎的灵魂,但三千生灵被生祭的不甘和怨念会附在被复生的灵魂身上,使被复生的灵魂一切负面情绪成倍增长。


而现在,六界对三千妖杀的记录,经十几万年以前流传和遗落,只剩下了前半部分,没有人知道它的副作用。


难道,他们二人都被三千妖杀复生过?


花千骨急忙对身后的两位老人说道:“小骨有事在身,就不打搅二老了。”


转身迅速离开。


待白色的人影消失在后山,老婆婆终于问自己的老伴:“为什么不让我说?”


老爷爷故作不知,“说什么?”


“他们的命运。”


他们存在于这个世界有百万年的时间,见证了无数的悲欢离合,渐渐拥有了看透命运的能力。


老爷爷叹了口气,说了一句佛语:“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


老婆婆看着天空,有些悲伤,“他们也是对苦命的鸳鸯,即使共同历经了这么多,但终归还是不能……唉……”


心中千万的无奈最终只能化成一声叹息。


绝情殿上,白子画的房间


白子画躺在榻上,紧闭着双眼,意识仍旧处于沉睡状态,虽然他身上有着花千骨的不老不死,不灭不伤的神谕,但断肠蛊虫的伤害也是不容小觑的。


他的眉心处有一个淡金色的印痕明明灭灭,若隐若现……


梦中,无数细碎的光芒缓缓汇聚,渐渐拼凑成一个完整的画面。


高高的露风台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立在那里,眺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大海。


那个身着华贵锦袍的中年男子,剑眉星目,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带着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傲气和不容忤逆的威严。


他一挥衣袖,浩瀚的海洋立刻幻变成了连绵不绝的群山。


他转头对着身后的人问道:“子画,你觉得这六界山河怎样?”


他的身后,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少年立在那里,一身简洁干净的白袍,消瘦的脸庞,眉眼天成,眉心处有一个淡金色的印痕,脸上没有一点孩童的稚气,反而有着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年龄阶段的成熟与稳重,如天山上刚刚绽开的一朵白莲花。


他面无表情的望着眼前的群山,眼眸清冷无比,有着淡淡的疏离。


他缓缓开口:“江山,如画。”


男子看着少年云淡风轻的样子,眼中浮现出赞许的神色,复而又问道:“那你可知身为一个六界至高无上的存在,使命是什么?”


少年低垂着眼帘,安静的思考着,睫毛微垂,纤长而美丽,如蝶翼一般,轻轻颤抖。


他沉默良久,一直没有开口,男子很有耐心的等待着他的答案。


半晌,他伸出手,白皙的手指勾勒着远处群山的轮廓,他的语气无比坚定,“是守护。”


男子的眼中有一抹惊讶之色,似没有想到他能够回答上来,但还是给予了肯定,“没错,就是守护。上天赐给我们最尊贵的血脉和最强大的力量。而力量越大,责任也就越大。当你成为六界至尊无上的存在时,你手中掌握着六界所有生灵的生命,你每做一个决定,每走出一步,都如履薄冰,都要经过慎重的思考。一旦出错,就将会有无数的生命因你的错误而逝去。你明白吗?”


“我明白,守护,很孤独吧?”父君每天都会在这里俯视天下和六界苍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男子看向远处的群山,眼中孤寂落寞,“王者,注定是孤独的。孤家寡人便是身为帝王的奥义。不能相信任何人,不能对任何人托付真心,无论哪个人是谁,和你有多亲近,甚至连自己也不能相信。”